她是酷吏一般心狠手辣的女人了,从今以后没有谁能再让她动摇,她是太后的笔,更是太后的剑,握在太后的手里,没有自我感官地刺向太后想要消灭的所有人。
“才人!”武成殿的老舍人看起来已在殿外迎候多时了。
“什么事?”婉儿步履坚定地往回武成殿的路上走,还有什么比赐死皇后还深的罪孽。
“太平公主进宫来了,在武成殿扣门,太后只好避到万象神宫去。”老舍人匆忙跟着,回话道,“太后不想见公主,要才人去代见一面。”
婉儿陡然驻足,无奈地仰头闭上眼,任风裹着雪花扑在脸上,默然良久,才沉着声说了一句:“走吧。”
☆、第五十四章
垂拱四年,作为扬州叛乱的余波,在武太后毫不留情的大清洗下,李唐皇室人人自危,琅琊王李冲谋反。说是谋反,其实实力悬殊,堪称“不谋而反”,李家人们如飞蛾般扑向权力的中心,举起螳螂之臂,也要前仆后继地挡住太后的车舆。
是年,被指参与谋反的薛顗被处死,作为薛顗的亲弟弟,薛绍被捕下狱,周兴看定太后的脸色,为这位身世显赫的驸马,定了谋反当诛的罪名。
“我要见阿娘!”太平公主是一路策马进宫的,禁卫军怕伤着这位最受宠的小公主,竟然无人敢拦。骏马扬起太初宫中未及扫去的积雪,她一径闯入了武成殿外的广场,从那匹烈马上跳下来,卷起马鞭指着领了旨意不敢让开的宫人们。
武成殿从来有太后的庇护,舍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人拦着,也有人伏在雪地上扣头,劝说道:“公主,太后不想见您,请您回府去吧!”
“周兴凭什么把薛绍抓走,谋反的罪名又是从哪里来的?薛绍是我的丈夫,也是阿娘的女婿,阿娘这样昏聩,你们不去劝她,反而来拦我?”太平急了,把马鞭往地上一抽,“谁再敢拦着,我就打死谁!”
比起总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兄长们,太平从小就更有天家贵胄的气派。婉儿在内文学馆时就听说过还是才人的太后驯服烈马“狮子骢”的故事,大冬天听出一身冷汗来,她曾以为这天下没有什么是太后驯不服的,如今看到比烈马还要桀骜的公主,果然只有太后自己生出来的女儿,才会逼得她也要退避一时。
“公主。”平静的声音是争执中的一股清流,武成殿外的宫人们立刻往两边让开,迎出终于赶到的上官婉儿。
老舍人挥手让各归其位,宫人们窸窸窣窣地散开,见上官才人来了,都仿佛吃了定心丸。
“婉儿……”太平没想到来见她的是婉儿,咬了咬牙,还是定住手里的马鞭,“谁来也一样!我要见阿娘!”
太平和她的哥哥一样,都以为见了太后一切都会改变,尽管婉儿一路上都想不通太后为什么要对薛绍下手,却也明白这绝不是偏听谗言的结果,太后并不想听每个案子的“实情”,她只愿意看每一桩大案能牵连去哪些人,这是她与酷吏们达成一致的地方。
“太后不会见您的,公主请回吧。”聪慧如婉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她会劝李旦,是因为她明白李旦代表着太后的对立面,而她万万想不到太后竟会对最受宠的小公主下手,过往太平一难过,整个帝国都要变天,没有人不疼爱她,没有人不羡慕她,她该是风云诡谲的政局中,地位最牢不可破的一个。
“婉儿你让开!”太平不肯放下鞭子,却被迫近上来的婉儿逼得后退几步,“这是我与阿娘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太平,我是想要帮你……”夹了雪的风刮得脸生疼,婉儿拧着眉,以一个老友的口吻说话,“可你知道吗,我刚刚去了安福殿,作为太后的使者,逼死了皇后和德妃。”
“旦哥哥……她把旦哥哥怎么了!”太平定住往后退的脚步,惶然盯住婉儿。
“太平,你不知道,在这场大清洗中,薛绍绝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婉儿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像地狱里的恶魔,“我天天都在看着太后举起屠刀,天天都在帮助她大开杀戒,我也想要同情你,但我已经跟她绑在了一起,走上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你闭嘴!我不信!”太平举着马鞭的手剧烈颤抖,抖动的唇边白汽缭乱,“阿娘只是被jian臣蒙蔽,是周兴这些人在捏造事实,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呵,周兴?”婉儿不屑地笑,“周兴这样的人怎能蒙蔽圣聪?太平你还不明白吗?太后决定的事,可曾有一件改动过?她是要做大事的人,靠近她的人,除了信赖没有别的路……”
“啪!”婉儿的声音断在这里,神智不清的太平竟然一鞭子抽了下去,婉儿闷哼一声捂住左肩头,鲜血立刻从右手指缝中渗了出来。
“婉儿!”太平没想到自己真的动手了,把马鞭一扔冲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怎么不躲,你怎么不躲……”
这一鞭子捱下来倒让人变得清醒了许多,极冷的寒风中痛感很快麻木,婉儿奋力挣开太平,捂着肩头眉头紧皱:“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太平被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