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的支摘窗子叫风吹落了半扇,“哐啷”一声打在窗沿上。
? ? 立在两人身后的宫嬷嬷忍了又忍,到底沉着脸出了声:“姑娘这话也太托大了些,这古往今来,四方上下,岂有让长公主与人做妾的理儿,我瞧姑娘平日里也是个极通透的人,今日也不知是糊涂油蒙了心肠,说话行事竟是连礼秩尊卑都给浑忘了!”
? ? 傅琬琰只冷笑一声,理也不理她。
? ? 这老嬷嬷面上登时不好看起来,她因先年是孝慈皇太后跟前的侍奉,后又拨给了元昭,伏侍多年,因此在宫中也算是头一号有头脸的人物,寻常官家小姐在她面前哪一个不是小意殷勤,恭谨执礼,挑不出半点错处来。今日这傅家小姐先是活阎王似的提着刀杀到她跟前,若不是她见机得快怕是早被削了一块好rou去,如今又浑不将她放在眼里,岂不是生生在打宗室的脸面。再一个她所言那番计较也实是太过逾矩了些,历朝历代长公主择婿,莫不是看谁合了意便一纸诏书便招作了驸马进门,那些个驸马自尚了公主还需小意伺候着,若一朝失了欢心,被撂在一旁白充了个名头也不是没有的。只这位扶小公子,真真是哪哪儿都叫元昭看入了眼里,挂在了心尖尖上,就连那枕子底下都藏着他的贴身小物,睡里梦里也念着他的名儿,又一贯心肝儿rou似的宝爱着,纵得他很有些顽劣的脾性,那样的念着宠着呢,倒叫她们瞧在眼里都觉惊奇。但有一桩不甚得意的妨碍,便是这扶公子自小就有了聘定,这原也没甚个打紧,便是拟旨将两家婚约作废,再招他做了驸马,凭他哪个又敢抗旨不成?没承想素日里雷霆般果决的元昭在这事上头却缩起了手脚,一时又恐这般强硬手段惹得扶烨不快,一时又忧心他真个喜欢那傅家小姐,若平白地拆了他两个,岂不叫他怨怼?故此她心上一直委决不下,一行醋着,一行恨着,倒落得生了好几场大病,却是延延捱捱直至今日,做下如今这般事体来。叫她们这些老货来说,长公主是个心地宽大肯容人的,既是肯自降身份留了傅琬琰一同伺候着,已是万般的慈悲心肠了,谁知那傅家小姐如此不知好歹,倒要在长公主面前拿大呢。
? ? 她愈想愈把个眉头蹙得死紧,冷声冷面地训责了傅琬琰几句,傅琬琰叫她一通话夹枪带棒地砸下来,眼皮儿掀也不掀,只一意瞧着元昭。她心下着恼,还待再斥上几句,叫元昭一摆手掐了话头。
? ? “既是叫我做小的,”元昭手压着裙缝边,声儿还是哑着的,“也合该拟个纳妾的章程来。”
? ? 立了一屋子的人,乍听这话都是惊出了声儿,但瞧元昭面上神色也是真真儿的不似在说糊涂话,难道还真是要给人做妾不成?小丫头们面面厮觑,错愕相顾,只不敢做声。还是那个老嬷嬷立出来,苦着脸要劝一句:“殿下......”
? ? 这话音刚起元昭就冷冷扫她一眼,她心下着急,却只能讪讪住了嘴,知道元昭这是认死了这桩事,再劝也是不好了。
? ? 傅琬琰闭了闭眼,像是卸了一口气,又像是将喉间堵噎着的情绪给生咽了下去,再抬眼时,脸上又带上了几分恼意,“你作这一出乱,我尚且未过门,如何能纳了你进来。”
? ? 元昭手指攥紧了又松,心里细细想了一番,又道:“既如此,不若今日先成了好事,日后再言其他计较”
? ? 傅琬琰哪提防她说这个,一时未想到那上头去,但见她将手缓缓抚上扶烨胸口,眼里含了一汪春水似的勾在他身上,如何还能不明白,当下睁圆了眼儿瞪她,“这如何使得,便是我......我......我都未......”
? ? 她一面儿说,一面儿声气弱下去,到底是未经事的清白姑娘,视线往扶烨身上一溜,恰与他对了个眼儿,这原本再寻常不过的一眼,竟是叫她心底倏地一麻,又一痒,脸上火烧似的热烫起来。
? ? 元昭耳朵尖也是烧得透红,犹自强言道:“这有什么的,这......这敦......敦睦人lun......古之大礼,既是已议定了事,总归有这么一遭,如今又已是这番光景了,不若早些全了礼,日后也好......” ?
? ? 她偏过头,将嘴边儿剩下的话吞进肚里,又瞧傅琬琰一眼,“好不好的,只叫你拔头筹就是了。”
? ? 扶烨攥在她手里的手指动了动,她拢紧了,安抚似的捏在掌心里揉一揉,忍下心肠不去看他求饶的神色。
? ? 傅琬琰略觉着些怪异,可脑子里想着她说的话,心口一阵阵儿地发烫,手脚俱都麻了,片刻后晕晕忽忽说一句:“却要如何行事?”?
? ? 元昭咬了咬唇,面上腾起一片红,“将烨儿好生抱到我院子里便是。”
? ? 傅琬琰捻一捻掌心里那股子shi意,再往扶烨身上飞快地一觑,咽了一口唾沫,鬼使神差点了点头,“好。”?
? ? 扶烨哪想到她两个先时还闹得面红耳赤,要死要活的,此时反串通一气弄出这番算计来。他一个爷们儿,如何能由两个小娘这般摆弄,只急得心头蹿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