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行外祖母是胡人,他的面孔较之一般的周朝人要更加显得高鼻大眼,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翡翠色双瞳,哪怕这些年他除了公务以外鲜少出门,还是赢得不少闺中少女的芳心。
裴怀玉则是标准的西京富家风流公子的模样,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加上他明琅郡主独子的身份,更替他添了三分贵气。
但不管这两人是如何的丰神俊朗,到底还是在人间的,而苏衍却不同了。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神秘感,明明是少年模样,却犹如出尘的仙人,虽然仅是布衣打扮,但只要人稍一注意他,便难把目光移开。
当日牛春辉虽然只顾着讥讽裴景行,但瞥见裴景行身边的苏衍之后,眼睛的余光就没离开过他。
牛春辉是牛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加上父亲早亡,祖母与母亲便将他宠溺得愈发过分。等老国公发现问题,再想纠正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年纪与裴景行相仿,却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Jing通的人,国公府里有老国公在,那些男男女女不好带进国公府,牛春辉干脆另外买了一处宅子,将自己看上的人统统安置在那,一有机会就溜过去花天酒地。
他自诩看遍世间的花花草草,但直到见到苏衍,才知道自己竟白白当了二十年的井底之蛙。回去之后,他是长吁短叹了好些天,偏偏那时候老国公抽查他功课,他好几个问题没回答上来,老国公怒气攻心,便昏了过去。
说到底,是他把老国公气晕的,不管牛春辉心里头有多不乐意,还是得乖乖在家中侍疾,在老国公的病榻前想着苏衍那张脸,甚至遐想着苏衍那张脸下是怎样的身段。
牛春辉万万没料到,今天居然能在这见到苏衍。
他见苏衍衣着普通,西京里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又坐在裴氏兄弟中间,只当他和自己养的那些小倌一样,不过是裴氏兄弟运气好,才得了这么个宝贝。
他牛春辉是什么人?看上的人或者东西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牛春辉心里头眨眼间就溜过几个心眼,得意一笑:“得,今儿个算是我错了,你们这一桌便算在我账上。”
说话间,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苏衍身上,见对方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只当是被裴氏兄弟娇养着,更是下定决心非要把人抢过来不可。
此时裴景行已经站起来了,用身躯挡住牛春辉的目光:“牛春辉,你是想竖着出去,还是想横着出去?”
牛春辉自觉不是裴景行的对手,再加上他知道苏衍不是那么容易就拿下的,打算来一个细水长流,又有心不在裴景行面前露怯,便笑着说道:“裴街使发话,我这种小老百姓又怎么敢不从呢?那位朋友,若是有缘,咱们日后再相见。”
苏衍只是觉得牛春辉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虽然并没有想到那一层,但还是对此人生起厌恶之情,不愿答话。
牛春辉自讨没趣,正摸摸鼻子打算再说些什么时,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这下裴怀玉第一个不乐意了,自己要的一个雅间,他人却三番两次未经自己的允许就进来了,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看清来人后,眯起眼睛骂道:“朱志文,你来干嘛?”
被叫做朱志文的年轻男人一点都没Jing神地看了裴怀玉一眼,又转头对牛春辉说话:“就差你一个了,怎么还不过来?”
牛春辉似乎十分怕这个人,被点名后,原本打肿脸充胖子的气势都没了,灰溜溜地说道:“就是遇见故人,多聊了两句。”
朱志文转头看向裴景行:“原来是裴街使,好久不见。”
裴景行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权当做是打过招呼了。
朱志文也不在意,伸手在牛春辉脑袋瓜上打了一下:“没看见别人不欢迎你么?还不快走!”
牛春辉苦着一张脸,有心再瞧苏衍一眼,却被裴景行挡住了,而朱志文还在一旁催促,他咬咬牙,不服气地跟着朱志文出去了。
“这一个两个实在是太可恶了!”裴怀玉气得连喝了三杯酒,还不解气,“等过两天,看我怎么整治他们!”
裴景行却不同意:“你少去招惹他们。”
“我又不怕他们!”裴怀玉不屑道,“不过就是家里有个一等国公,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家教么?”
“怀玉!”裴景行突然拔高声音,“这两个人你少去招惹,听到没有?”
裴景行一发火,裴怀玉就有些怂了,他颇为委屈地问:“为什么不能?明明是他们先来招惹我们的。”
“他们一个两个不学好,你和他们一般计较,不是把自己当成和他们一样的纨绔子弟了么?”
裴景行的理由其实禁不起推敲,不过裴怀玉就喜欢别人夸他,这会儿高兴了,也就暂时歇了找牛春辉算账的念头,招呼裴景行与苏衍继续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暖呼呼的羊rou锅子也吃得差不多了,裴怀玉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裴景行出去喊裴怀玉的家仆了,苏衍没喝太多酒,还算清醒,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