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死了一只无人问津的鸟天差地别。
庄清流并没多看两眼,无声从上空掠过,在装殓的一瞬间,往裴煌的尸骨里弹了个什么东西。旋即便摸着手心的一只金鸟离开了。
仙门百家的密议和最后准备一切照旧,故梦chao也是一样,温暖如春,风平浪静。
庄清流没有见到烛蘅,也没有特意去找,回来后就一直睡在房子里的大喇叭花内,一只白毛狐狸蜷着尾巴偎旁边。
不知道过了几天,始终在半空飞来飞去的金鸟忽然往西南的方向看了一眼,终于扯着庄清流的衣摆动了。
庄清流掀开眼看了看后,身影掠出,跟在了它的身后。
金鸟追随着臭鱼糖球的味道,一路飞出故梦chao,越过波涛澎湃的海面,又经过上梓裴氏的墓地绕转了一个圈儿后,折线直直往东,飞向了长庚仙府的巴陵地界,最后停在了一片青山绿水的崖顶。
庄清流从脚底蜿蜒湍急的水流上挪开目光,端详了一下四周后,伸手收回金鸟,摸摸它道:“辛苦了。”旋即身影轻轻一闪,顺着崖壁的藤蔓向下,消失在了半空。
成片的桃花林,狭长的山洞,广袤的平原,巨大而瑰丽的玫瑰树,墓碑一样拉着长长影子的剑冢,最后是一片尸骨遍地的荒漠。
庄清流终于在一个人影身后无声落了下来
这个人,是庄篁。
第123章
一望无垠的金色沙漠上,庄篁缓缓转头,将目光直直定在了庄清流脸上。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轻轻眯眼问:“怎么跟过来的?”
庄清流没说话,平静地看了眼她身边已经呈跪姿的裴煌尸骨,又转向旁边,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一片接一片地看了出去。
偌大的荒野沙漠上,满是经年累月而积攒下的跪地尸骨。
庄篁看着她的神色瞬间了然,眉尖轻轻动了一下后,瞥一眼脚边的裴煌尸骨:“怎么会想到?”
“之前在梅山的引雷峰,你总不至于是想救后焰。所以他的命没用,那有用的,就只能是他的尸体了。”庄清流并没看她,目光仍旧在四周缓慢地巡梭,语气异常平静,“所以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师父——还是镇山僧?”
大风吹起黄沙,将视线遮挡,面前的人都同时变得模糊而不真。
其实从一开始,关于这个神秘的“镇山僧”就有太多的蛛丝马迹可寻了:永远见不到的面,却永远能掐准的庄清流的行踪,对所有事诡秘的了解,处处难以解释的巧合。
当然最重要的,终归是那些摇摆游走于指灵盘上的行踪——每次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故梦chao上的人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岛而出;而故梦chao上离岛而出的人,总是会下一瞬就出现在邓林虞氏的仙府之内。这些一次又一次堆积起来的行踪,终于在天长日久后,将诡异的真相指向了深深埋藏着的水面之底。
这也终于能让人想通为什么庄清流和烛蘅第一次直接入虞氏仙府的时候,庄篁会忽然出现在那里。
“因为当时坐在山洞之内的高僧,就是你啊。”庄清流终于抬起眼。
庄篁并没有被拆穿后的丝毫变色,反而在庄清流脸上看了片刻后,负手笑了起来:“这么算计我啊。”
“你没有算计过我吗?”
庄清流目光一动不动地也落在她脸上:“没有算计过别的人吗?”
“后殷的梦魇,梅畔中的美人骨,兰颂的玉灵,梅花夜母子掌握的换灵脉之术,段缤脸上不断浮起的参纹,始终逃脱不掉踪迹的彤鹤,虞辰岳自以为掌握了隐秘的所作所为,自导自演的故梦chao结界碎裂,甚至那些被‘偷’出去的族人……这些,都是谁在背后设计?又是谁在背后推动?”
庄篁轻轻挑眉,从容反问她:“哪里有设计?又跟推动有什么关系?你认真看看,这些事的每一桩,每一件,每一个关键的决定,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全部都是。这世上每天所发生的事,背后总有着千奇百怪的缘由,但重要的不是缘由,是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你已经当了这么多年故梦chao的少主,早该知道论迹不论心的道理——”
“最简单的一句,那些人本来不就是那些面目吗?”
庄清流静静站在旁边不说话。
“当一个人本身强到打不过的时候,那就只能找她的软肋。”庄篁目光在她浑身上下巡梭了一圈,语气仍旧不紧不慢,“人族才最擅此道。”
庄清流点点头,扫过她脚下的影子:“这么了解他们啊?”
庄篁嘴角勾起来:“不用多了解。当你拥有和挣到什么好东西的时候,就总会有人想来将它抢成自己的。哪怕没有天地灵气稀薄这回事,那些卑劣的人跟你翻脸,也是不用掐指就能算出来的。”
庄清流好像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仍旧点了点头。
庄篁轻轻挑眉,打量她的眉梢眼角:“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庄清流在沙地上慢慢低头走着,手掌展开,随便掠过了一片摇曳带盐的叶子:“那自然是——想知道你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