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宁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个世纪没见过福顺了,不然为何早已习惯的容颜又让她感受到初见时震撼难言的惊艳。
福顺面色苍白,宽大的黑色衣袖中伸出了纤细的手腕和白玉一样莹润的手。那手看起来是如此脆弱,仿佛用力一握就会碎掉,但它掌握的力量是如此令人胆寒,随时可以让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福顺神色肃穆,眼神却极为凌厉,哪怕周围杀声震天依然气定神闲地观察着局势,随时发号施令,已经隐约可见日后赵楚琛最尖利刀刃执掌人的模样了。
钟黎宁看着这样的福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过现在情势紧张,万万不可分心,钟黎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拉着锦川趁乱钻到程泊舟旁边。
“小狐狸回来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哪怕是在混乱的中心,程泊舟依然笑得像是游园般悠然,甚至连他腰间那把软剑都没抽出来,扇子倒是摇得挺闲适。
“嗯,”钟黎宁点点头,郑重说道,“程泊舟,拜托你个事情,一定要看好锦川。”
程泊舟见她神色严肃,也把扇子收回袖中,接过锦川的手,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放心。不过你要去做什么?”
钟黎宁展颜一笑,“当然是去我夫君那边和他一起呀!”
程泊舟看着钟黎宁欢快跑向福顺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略一凝滞,转瞬又摇着头笑了起来。
夜鸦打开了大门,早已等在外面的官兵纷纷涌入,大部分人在听到回原籍之后既往不咎就不再抵抗,只有少数自知必死或执迷不悟的还在负隅顽抗。
钟黎宁跑到福顺身边,看他满面冷峻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现在撒娇求原谅好像不太合时宜,钟黎宁苦恼地想,不然再等等吧。
虽说安慰自己再等等,可许久不见福顺的钟黎宁早就克制不住想亲近他的心了,试探着用手指勾了勾福顺的手指,感觉到福顺的手指僵了一下却没有抽开。钟黎宁连忙得寸进尺地把五根手指都勾上,与福顺十指相扣,看着福顺一脸冷然但悄悄红了的耳垂笑得像偷了蜜一样甜,顺便使点小手段把周围不看眼色的刀剑挡开。
形势简直是毫无悬念的一边倒,没过多久就只剩下几个杀红了眼的山匪还在抵抗。钟黎宁这半天都在执着地sao扰福顺,不是划一下掌心,就是出其不意地碰一碰福顺。福顺一动不动地任她偷袭,整只耳朵都红了,但还是没有侧过头来看她。
正想着更进一步靠到福顺肩膀上,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极速滑过的气流,钟黎宁立刻用灵力撑开一道护盾挡住福顺。金属撞击的脆响传来,身后手持匕首的男人被弹飞了数米远,趴到地上口吐鲜血。
骤然释放大量灵力后钟黎宁心火大起,身上却极冷,软倒在地前被福顺接住搂在怀中,耳畔尽是他急促的呼唤,但却无力回应。彻底陷入黑暗前钟黎宁想到的是,福顺看起来要急哭了,希望他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福顺抱住钟黎宁的双手颤得不成样子,除了自己脱口而出的“阿黎”,他能听到的就只有胸口又急又重的心跳声。
程泊舟在听到那声尖锐的“阿黎”时就脸色一变,抽出腰间软剑挥退挡路的山匪,飞奔到两人旁边。见钟黎宁脸色红得不正常,程泊舟伸手探上她的额头,对福顺道:“公公,钟姑娘是不是发热了?”
像是被这句话唤回神志,福顺伸手抚上钟黎宁的额头,手下的温度高到不正常,福顺抬头,程泊舟不待他要求就直接说:“公公先带钟姑娘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福顺对程泊舟点点头,轻道一声“多谢”,便将钟黎宁抱上马,脱下大麾将她细细遮住,在夜鸦的掩护下一路飞奔回汉阳府。
程泊舟目送福顺一行人马渐远,不笑的脸上像是笼了一层霜,对身边的护卫沉声道:“吩咐下去,速战速决。再遇抵抗的不必生擒,格杀勿论。”
刚回住处钟黎宁就醒了,她觉得自己一会儿身处热带雨林,全身燥热难言,一会儿又被扔进了南极冰川,冻的她直哆嗦,难受得想把自己拧起来,还没力气。
“福顺……我难受……”钟黎宁烧得满脸通红,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一边说一边哼哼唧唧地哭。
福顺攥着钟黎宁的手,看起来比她还难受,眼睛都红了,还在轻声安慰她:“阿黎再等一等,郎中马上就来了,难受你就咬我吧。”
“可是我没有力气,唔……”钟黎宁噘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福顺,“福顺,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每天都去找你,可怎么也找不到,找不到你我心里就很慌很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前几天不知怎么就很容易困,你唔……”
福顺俯身吻上钟黎宁还在不停张合的唇,止住了她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半晌才微微抬头低声说:“阿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那你以后不能一声不吭就躲起来,”钟黎宁委屈得不行,“我都找不到你呜呜呜……”
“好,以后绝不会了,”福顺的眼泪也要跟着落下来了。
门口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