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便是先将这个人干掉。皇帝需要的继承人从来不是什么忠厚贤良之辈,尤其此番立储还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便有罗开全力辅佐,也必然招致诸多质疑,心不够狠手不够辣,根本坐不稳皇位。
赵宁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一手设计了皇帝病危,宣召自己入宫秘密立储授以密旨的假象,将莽撞的赵瑛引到枢密院严禁他人踏足的军机重地,还引得他揭破皇帝签押的一封密令。
这是死罪,可斩立决。
而且人赃并获,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赵瑛先于其父而死,被砍掉脑袋的那一瞬,还在指望着自己的父亲未来有一天能替自己报仇。
而他寄予厚望的父王,此时已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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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攻破一座道观,法子实在太多,林霖一顿早饭没吃完,李鑫已来报最新消息,地道掘进去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在没甚么战场经验的敌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挖几条地道一直通进去,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旦进了围墙里头,这座道观立时变成了纸糊的。十来个陈庆之类身手的兵士先冲上去趁人不备大杀四方,杀出一片空地,地道中紧接着送出几面大盾,几个人持盾站成一排,牢牢护住地道出口,后面的兵便一个接一个爬出来。
很快从人数上的劣势变为优势,最后只剩一个雍王还握着剑在负隅顽抗。
这人只能林霖动手。
林霖无可奈何地从马车里钻出来。他低声下气赔了半天小心也没能哄得陈习与展颜,因为陈习与压根不是在生他的气,在这个直肠子的人眼里,最看重的始终是民众。
万事民为先,国为重,他的为官之道始终如一。如今皇帝和罗开这一番算计却是将皇位更迭放在了首位。
陈习与也承认,皇位平稳过渡很重要,但真的需要为了平稳过渡就害死这么多人么?真的没有更好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分明是想借着这件事推行皇帝早就想做的削藩,继而巩固中央集权。
皇帝始终在防着有人造反,抢他的位子。从本朝太祖开始就在这样做,一直到现在还是这样做。
前朝末期剧烈的动荡,乱世中频繁的政权更迭,让这种担忧刻进了赵宋的骨子里。
现在是削藩,接下来呢?是不是就该对付协助他削藩的大功臣兼外戚罗开罗守信了?
干掉罗开之后,再是谁?林霖?林霖之后呢?
陈习与忽然生出对皇家浓重的失望。如果皇帝最看重的始终是自己人坐稳江山,将这个天下看作囊中物,就别想皇家会真心实意地对自己治下的百姓好。
平时自可以满口的爱民如子,遇到这种事,还不是将百姓的命当作筹码。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尔虞我诈,最苦的还是百姓。
罗开自然可以说,他这番计较是牺牲少部分人,确保国家稳定。
问题是,那少部分人就这样白死了么?他们在假疫病中苦苦挣扎,流离失所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是生生被自己的君王给坑死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如归去。
抱着这样的念头,随便林霖怎么哄,陈习与自然始终像蚌壳一样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面色如霜。
林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他家阿狸展颜,心中恼火万分,被手下请出来的时候一肚子气,见到雍王靠着墙拎着一把剑咋咋呼呼,便把一肚子气全撒在这个倒霉王爷身上了。
他跳下马,从得胜环上摘下长/枪,扛在肩头大踏步走向雍王,单手握住枪柄,刷地一声将长/枪抖直,枪尖对着雍王的鼻子,不耐烦道:“殿下别闹了,不想死就赶紧投降,想死下官成全你。”
方才还一脸镇定颐指气使的雍王此时神色间全是惊恐慌乱。
他慌张地双手持剑斜斜指着林霖,色厉内荏道:“孤是皇叔!你敢对我不敬!”
林霖老实不客气,抖着长/枪便向前突刺,雍王抬剑格挡,林霖手腕一缩,另一只手搭上枪身,一拧,一压,已绕过雍王手中利剑,一枪刺入雍王的手肘。
雍王惨叫一声,手中的剑当啷啷掉落在地,捂着伤口踉跄后退两步,林霖紧跟着踏前一步,长/枪猛地向上一挑,噗呲一声,枪尖已直直刺入雍王下颌。
雍王喉头格格响了两声,双手握住插在喉间的枪尖,双目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霖。
林霖一声断喝,抵住雍王用力向前冲了半步,同时枪尖上扬,随着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雍王一颗头已被林霖挑在枪尖上,尸身靠着背后的墙缓缓滑落,在青苔斑驳的山墙上画出一条粗重的血迹。
林霖将枪带着上面的人头一起扔给李鑫,沉声道:“雍王授首,收兵。”
临清这场大乱牵连甚广,其中包括两个王爷,几十名官员,以及无数冤魂。
雍王是始作俑者,褫夺爵位,贬为庶人,抄家,全家七十余口伏诛。
宗王枉法,陷害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