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胆小无能,哪里能做得出这种事,偏偏却生了个出众的儿子被皇帝瞧上,有心立储,雍王自然看他不顺眼,要寻个错处让宗王诸子没脸再争储。但宗王这个人糊涂也有糊涂的好处,小错不断大错不犯,错处一抓一大把,没一个致命的,雍王正愁没下手的地方,刚好有人托宗王关系到雍州临清做官,临清可是雍王的地盘,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他就故意让沈敬和许县尊对着干,把事情闹大,然后杀掉许县尊,把你我引过去,故意让咱们发现这里的私盐买卖,还有匪患实际上就是私盐贩子的事情,再把这一切罪责统统推到宗王身上去。”陈习与接口。
“对,按雍王的计划,他本意是在你确信无疑之后,将沈家灭口,然后把被他骗得死死的,当真以为临清私盐买卖是宗王所为的那些真山匪诱出来撞到我手上,这样一来,你本身就是个有力的人证,被擒获的山匪也是人证,私盐这条线上大小商铺被咱们顺藤摸瓜查封,便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再让他早就买通的宗王府长史内弟出面首告,双管齐下,宗王不死也得剥层皮,哪里还能争储?他为了这件事,特意找个理由请旨跑来山东亲自坐镇,便是势在必得。”
“你们就将计就计,借他的手把私盐生意一锅端了?”
“是,我们早已悄悄封锁了进出临清一应旱路水路,凡有可疑,都用各种借口暂扣,暗地里严审,总算问出来雍王部分底细,这才配合他的计划,步步为营,先让陈庆救你出来,故意留下线索破绽,往雍王藏身的道观跑,引沈家来追。雍王躲在这里,连沈家都不知道,他们为了拿你二人倾巢而出,显然有我的人掺和在里头,这事就发生在雍王眼皮子底下,他怎么会看不到?雍王怕沈敬为我所擒,说出甚么,忙不迭地派出私兵将沈家灭口,我趁他们打得热闹的时候,让李鑫,就是我那个卫队长,领一支小队埋伏在通往沈宅的路上,等雍王最信任的亲卫专门拦截沈敬时,将那几十人一股脑拿了,顺便把沈敬也救了出来。沈敬深恨雍王,竹筒倒豆子把他知道的全招了,已录了供状,按了花押,连沈敬和先前差点被沈敬毒死的那些私盐力工,再加上我们扣押的诸般人等,还有沈宅大火燃起之前我们偷出来的几份账簿,方才就已快马送往京中。这样一来,证据链完整,雍王再没有甚么辩驳的余地,只能伏法。”
“不对。”陈习与眉头紧锁,“今早你们才把证据解送京城,圣旨怎么会那么快就到了你的手上?根本来不及。那道圣旨,一定是你早就拿到手的。”
林霖抿了抿嘴,低声道:“是。”他顿了顿,声音越发低沉,“皇帝,早有杀雍王之心。我说过的,杀一儆百。”
陈习与盯着林霖的眼睛:“假如雍王只是做私盐买卖,养些私兵,没有杀人,也没有抓我,更没有试图陷害宗王,你是不是一样会找借口杀了他?”
林霖艰难地摇摇头:“不是,我不会随便找借口,只会想办法把他引到我们定好的罪名上来。”他垂下眼,在隔着窗帘透进来的朦胧天光映照下,可以清晰看到他眼圈下黑影浓重,原本漂亮的双眼皮多出好几层,显得异常疲惫,“好在,他很配合。”
陈习与怔忪良久,轻轻重复了一遍:“好在,他很配合。”
他低下头,又道:“为了让我也一起配合,你便连我都瞒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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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句话语调平平展展毫无起伏,林霖听得心头一颤,也不顾上甲胄在身,慌忙抱住陈习与,急急道:“开始我真的不知道,直到你被抓走,我急得要命,要李鑫点兵跟我去救你,李鑫才把师兄早就给他的密令交给我,我也才明白就里,为保大事不泄,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掳去,你道我心里好受么?要不是一直有人缀着,确认你安全无虞,我怎么会放心让你呆在沈家那个狼窝里?”
“罗大哥能拼命,你能拼命,我也一样能拼命。”陈习与低声道,“你们拿我做诱饵,我不在乎,可是,为了扳倒雍王杀一儆百,你们这个连环计里头会屈死多少人,你们算过么?”
“罗相这个连环计,当真,嘿嘿,当真算无遗策。”赵瑛被压倒在地,喘着粗气,却依旧梗着脖子死死盯着罗开,“好心机,好算计,我折在你手上心服口服,可是罗相须记得一句话,慧极必伤,杀孽太重必遭反噬!想想诸葛孔明!殷鉴不远!”
他磨了磨牙,视线扫过默默立在一边的赵宁,又回到罗开脸上,大笑:“但愿这是个扶得起的,不然罗相定重蹈五丈原之难,请罗相开恩,把我眼珠子放在城楼上,让我看看那一天。”
声音怨毒到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发出的。
小小年纪,死到临头,居然还能用几句话在赵宁和罗开之间埋下猜忌的种子。如果赵瑛是皇帝的儿子,以他的才智聪明,善加琢磨,其实足可胜任帝位。
蜀主托孤时对诸葛丞相说的那番话何其诛心,赵瑛拿诸葛亮和后主类比罗开和赵宁,在场都是人Jing,谁听不出来?
三国志《诸葛亮传》有载:章武三年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