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一轮灿烂的明日高悬在无垠的天空中,泼下粘腻的日光,犹如滚烫的岩浆,裹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结成一粒粒鲜明透亮的汗珠。仪仗开道,后面四名孔武有力的轿夫,抬着程廷尉华贵的轿子,最后两列衙差,押着镣铐加身的犯人——押着阮诗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跟着这一队威武人马,向前挪去。他们途径喧嚷的闹市,好奇的人们向这个裙裾曳地,纤弱年幼的少女投来惊奇的目光,议论纷纷。刻骨的耻辱像一副沉重的枷锁,扣合在阮诗的颈上,压得她呼吸艰难,无法抬头。她头晕目眩,茫然地注视着自己脚下的泥尘,可是细碎模糊的交谈声仍然传到她的耳朵里,字正腔圆地告诉她,全天下的市井闲人,正如何快意地品尝着她的狼狈和失意。
阮诗手脚冰冷,脸颊却烫得作烧,可颧骨和指节处愈发泛起薄凉的苍白色。惊吓交加之下,隐隐作痛的小腹,加重了她的痛苦。涔涔冷汗,像泪水一样划过她的眼角。这段路,她曾经走过几次。哪一次不是宝马香车,联翩络绎。女伴簇拥,仆从环绕,犹如众星捧月。她的神色总是淡淡的,因为天生疏淡的眉目画不出骄狂之态。然而向来自恃尊荣的她,内心深处,仍然充满了眼高于顶的傲慢和得意。阮诗又何曾想过,自己竟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里:在皂隶的催逼下,满怀屈辱和羞耻,颤抖着将绣鞋的印记烙在薄薄的尘土里。
阮诗被押到廷尉府中一个铺满沙土的宽阔场院里。四周重重房舍,只有头顶上露出一方青天。墙角陈列着各色重枷,排布着各样讯棍,壁上挂着铁链绳索,一见便知是刑讯犯人的地方。舅父程筠还有许多要紧公事要办,没时间耗在这里,因此轿子直接抬往内堂,单单派了一个可靠的主簿过来监刑。
炎炎夏日,空旷的场院四面,隐隐传来细细的蝉声。衙差正在主簿的指挥下,搬来刑凳,拖来刑杖。阮诗不敢去看他们如何排布刑场,只好伫立当地,抬头眺望,抱着渺茫的希望,循声寻找鸣蝉的踪迹,聊以分神——不知道藏在树荫里的乌蝉,会不会对她长叹一声“失路艰虞,遭时徽纆”呢?
然而很快,就有衙役走了过来,解开锁在她皓腕上的镣铐,扳着她的手臂和双肩,不由分说,将她按倒在乌黑的刑凳上。眨眼间,长裙被揭到背上。后背、纤腰、膝窝、脚腕,登时牢牢地绑了四道绳索,连双手都和凳腿捆在了一起。阮诗伏在凳上,早已心如擂鼓,手脚发软。
一个皂隶伸手到她腰间,粗鲁地拉扯她的亵裤,阮诗又羞又惊,下意识地挣动身子,却被结实的绳索限制了行动,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的亵裤和小衣一并褪到膝间,将莹润饱满的tun部和一段洁白玉腿曝露在空气中。
衣裳褪去,可少女的双丘之间,仍裹着一条宽宽的灰布带子,以丝线束在腰上。布带边缘,还隐隐透着殷红的血迹。这原是妇人月事之物。替犯人解衣的衙役也是有些年纪的人,见状登时回过味来,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妈的,今天真是触了霉头。”
旁边四五个衙役一齐窃笑起来。
主簿一声轻咳,众人立即闭了嘴,鸦雀无声。然而阮诗千金娇养,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几乎要气得晕过去。她的父亲教她忍耐,望她忍耐。可是此时此刻,年轻的阮诗却恨不得一头撞死,总好过受这样的侮辱熬煎。
一左一右两名衙役,握着沉重的朱漆刑杖,预备行刑。在主簿的监视下,他们佯作严肃,可轻亵的视线总不由得向下垂落,落在少女楚楚可怜的rou体上,一寸寸打量着曲线毕露,圆润挺翘的tun部,暗自意yIn。这等高门望族、权宦世家的小姐,原本只活在锦簇花间,金玉乡中,与这些地位低贱的刑吏犹若天壤,至多,只能透过重重帘幕,层层下人,偷瞟到一抹纤纤玉指的倩影。谁曾料到,纵是天仙人物,也会从云端跌落,乃至于被扒去衣服,尊严扫地,一览无余地露出最私密的躯体,趴在他们的眼前任人踏践,无助地等待着刑杖加身的疼痛。卑劣的快意像藤蔓般疯长,犹如醇酒一般回味无穷,那本是威权酿作的甘蜜,偶然从上位者的指缝间漏下几滴,供芸芸草芥品尝享用。
“开始吧。”主簿一面说,一面暗暗打了个手势。两名差役都是Jing于杖刑的老手,不用言语也能会意。左边的皂隶手臂叫力,将重杖高高扬起,呼的一声,重重地打了下去。
清脆的巨响挟带着铺天盖地的痛楚,一齐在娇嫩的tun上炸裂开来,犹如滚油泼烫在沸腾的水中,激起轩然大波。阮诗头脑陡然一空,满心的委曲求全、愤懑不平都在这一杖下化为齑粉。半晌之后,才听清自己唇间发出的凄楚惨叫。
“一——”衙役拖着长音报数。阮诗无力地伏在凳上发着抖,喘着气。下身针刺刀剜,如火作烧。她之前想过那么多,可是直到这一刻才崩溃般地怕起来,她那些生死之间的挣扎徘徊,在沉重的刑杖下显得轻浮可笑。仅仅第一杖,就超出了她能够想象的极限。她从来没挨过打,吃过苦,怎么能料到世上原来有这样的痛苦,只需要简单地折磨她的rou体,就能让她毫无尊严地屈服。
风声呼啸,第二杖毫不留情地打落,Jing准无误地压在了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