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柔软的床铺上,赤发的青年首领在一片漆黑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从昨晚到现在他只浅眠了不到四个小时。虽然一夜无梦,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珀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拉过自己的外袍披在身上,闻到了上面残留的血腥味。
那是,那名金发囚犯的血。
从下午开始,索洛就一直被绑在刑椅上受鞭刑,每当他开始神志恍惚,一盆盐水便会变本加厉地灼在他的伤口上。
珀西还记得,他离开地牢的时候,智慧体囚犯袒露出的前胸和腹部已经没有一块好rou,鞭痕两侧的皮rou翻卷起来,中间暗红色的伤口被反复泼过盐水,四周的组织已经泡得发白、毫无血色。
然而,他并未下令停止对伤痕累累的索洛施刑,而是将他交给了其他人,只要不伤及性命怎么做都可以,一定要拷问出事情的真相。
下意识地,珀西轻轻抱住自己的身体,手臂在胸前交错着抚过肩膀。
皮肤是完整的、光滑的、毫无痕迹的。
他被当做战俘抓起来的时候,索洛却没有伤害过他一分一毫,至少,在他的身体上一点疤痕也不曾有过。
“我是不是……做过头了……”青年蹙起眉,如梦呓般自说自话着。
紧接着,珀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天真的想法,连忙用力摇了摇头。他是反抗军的首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智慧体的残暴都是有目共睹的。偶尔从圣域逃出来的战俘,从他们口中讲述的非人暴行,令任何反抗军都能义愤填膺,更何况是身为首领的他。
而且,正如他所了解的那样,索洛杀死过的人类不计其数,这样的刑罚对他来说,根本比不上那些死去的战士的生命。就算索洛因为某种原因帮助过他们,这个人依旧死有余辜。
可……自己也曾经用这双手结果过不少智慧体,种族之间的恩恩怨怨到最后该如何清算?除了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难道他们之间还会有别的解决方式吗……
“没睡醒果然容易胡思乱想……”珀西揉了揉酸痛的太阳xue,将繁杂的思绪置之脑后,却起身下了床,去了一趟莱娅医生的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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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珀西推开地牢的门时,遍体鳞伤的金发囚徒正坐在房间的中央,“照顾”他的人也已经离开去休息了,留他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囚牢里。
伤痕累累的男人此刻低垂着美丽的头颅,双眉痛苦地绞成一团,狭长的眼眸紧紧闭起,靠在椅背上昏迷得不省人事。
珀西并未出声叫醒他,而是沉默地抱着小药箱一步步走近了那名囚犯,有些不忍地抬眼打量起索洛的身体。
“……!”刺目的红映入眼帘,惊得珀西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严重……比他想象的严重好多。
赤裸的胸膛轻微起伏,在遭受了一轮又一轮的鞭刑和虐打后已经鲜血淋漓,似乎连扩张胸腔呼吸都会造成痛楚,索洛被迫连喘息都变得轻柔。除了身体,连俊美的脸上也都布满青紫淤肿,红得发黑的伤口上还有存留着被染红了的结晶物,源源不断地侵蚀着伤口的血rou。
珀西认出,那结晶是饱吸了血的金属盐。
想必在后面连盐水都叫不醒昏迷的索洛,部下们便直接将大把的盐粒撒在了他破裂的伤口里,剧烈的脱水和刺痛令他活生生被疼醒,才继续承受着下一轮的刑虐。
看来在他离去之后,自己的部下轮流在索洛的身上尽数发泄了怨恨,仿佛是将智慧体欠下的血债全部算在了他头上,如果不是他让留着索洛性命,恐怕索洛早已被千刀万剐。
残忍不堪的画面刺得珀西双目生疼,他没有迟疑、立刻打开了药箱,将干净的毛巾倒入酒Jing,靠近了索洛胸前最深的一条伤痕,想要将血rou中的盐粒一点点擦拭去。
“唔……”
男人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yin,珀西一惊,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时间竟有些担心惊醒了他。
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一定非常疼吧。珀西蹙起眉,将擦拭的力道放轻柔了些,小心翼翼地蘸着可怖伤口流出的血。
他无比认真地伏在索洛身前处理起来,所以珀西完全没有发现,头顶那双钴蓝色的眸子正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宛如静静燃烧的蓝色火焰。
当珀西将被染红的毛巾放进清水中准备洗净,他忽然听到头顶上冒出来了一句低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呃……!”手中的毛巾骤然掉入盆中,溅起不小的水花,珀西没有料到男人已经醒来,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眨了眨瞪得浑圆的眼睛。
索洛望着珀西毫无防备的神情,因惊讶而泛白的脸蛋上染着微红,不由就觉得有些可爱。
一向Jing干强势的反抗军首领正凑在自己身前,无微不至地照料起一个战俘,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
珀西忽然发现,从刚刚起自己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索洛的脸看,他立刻像触了电般移开了视线,偏过的脸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