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荒谬。”顾琳琅盯着面前这张打开的卷轴,一只手抵在下巴前紧紧攥住,她再次扫了眼上面写的字句,不禁用力咬紧了牙关,双眼瞪的有些发狠。什么叫做国库无粮,已经无法往边境运送了?两军交战粮草先行,若是边境断了粮食供给,后果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她天朝今年风调雨顺应当是难得的大丰收,更何况国库金银充沛,就算是买也可供三军撑上几年,粮官怎会手中没有余粮?“陛下,微臣认为这其中定有蹊跷。”止伶握着一卷手札看了片刻后眉头微皱,她知道大战在即京城这边也恐怕难逃纷争,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如此之快。“现在不论是国库还是百姓手中余粮都不算多,可奇怪的便是各个州府呈递上来的粮税并没作假。”说着止伶将手中的手札恭敬放回桌上,她小心地看了眼平日威严的帝王,那人眼下越来越明显的青黑,着实是让人觉得疲惫不已。“朕知道,这才是朕最不想面对的一种情况。”顾琳琅说着用指腹按了按眉心,与游国的周旋就已经够令人费心,陵王这时候来使绊子,自己该用什么手段才能在牺牲最小的情况下解决此事呢?派人前去追寻粮草的下落?可自己手中最为稳健的三个人,除了曲白莎还有音讯传回,其他两个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想到此,顾琳琅抬头看向止伶问道:“杜慕飞与丁沫白的下落,至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止伶闻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顾琳琅无奈的舒了口气,眼神却逐渐变得冷静起来。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自乱阵脚。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莫说可供她驱使的心腹,就连能排兵布阵的将士都难选出一个可用之才。果然,现在对陵王发难还是太早了吗?顾琳琅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一角放置的雪白玉玺,那栩栩如生的飞龙爪下一个天字占满了她的眸子。不,她其实心中早就清楚了无论是几年前她刚即帝位,还是她到现在坐拥江山,陵王从来都没给她一丝喘息时间,掌握主动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殿内一时间安静的诡异,止伶瞧着顾琳琅垂头沉思的模样不禁开口轻声道:“陛下臣倒是有一法子可以暂时解决粮草之事,但北关山那边的战事已经不能再拖了……还望陛下能够早做定夺。”“嗯。”顾琳琅声音沉重地应下,看来终究还是要走到那一步了……“爱卿此番为朕如此奔波,实在是辛苦,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朕定重重犒赏于你。”“陛下言重了,身为臣子,为君分忧乃是微臣分内之事。”止伶恭敬一礼,又跟顾琳琅商议了一下近期的朝政后方才退出大殿。人刚一走,顾琳琅便毫无形象地后仰靠在龙椅上,她抬头盯着梁上的Jing致彩绘目光迷离,良久过后才缓缓闭上了眼睛。难怪杜慕昭被自己强留在后宫这么久,都不曾因愤怒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原来是早就在等自己亲自上门了。
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杜慕昭啊……后宫之中几名侍女提着食盒靠在一处窃窃私语,她们一边掩唇笑着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宫殿,这是陛下赐给新晋瑾妃的住所。可比这个名头更盛的是关于瑾妃的传言,听闻陛下与他大喜之日当晚,陛下压根儿就没踏进去过瑾妃的地界,而是转头去了一个根底不明的昭妃那里。“我听闻咱们陛下根本就不喜男色,恐怕那瑾妃以后的日子……啧啧”说着侍女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的宫殿满眼蔑视。“虽说这瑾公子来头不小,可在这后宫里头,也就走到这儿了。”这京城谁人不知王家的与陵王走的相近,现在陛下将王家的独子纳入后宫,朝廷中的狐狸们皆是心知肚明。陛下肯纳妃,完全是因着朝中的压力,才不得己而为之。那个位置,也不过是用来摆放花瓶的罢了,至于放上个什么花瓶在上面供人观赏,那就全看陛下自己的想法了。而在这后宫之中,一开始就失去帝王的宠爱,饶是也本家身份再高,在那些侍女奴才的眼中,也不过是比自己高上半分的存在罢了。“少爷,放开奴婢,奴婢去给那几个碎嘴的贱人一些教训。”假山后面有人愤愤不平,只见一名身穿蓝衣的男子紧握住一个丫鬟的胳膊,男子尽管心中愤慨,但还是忍耐着道:“罢了,身在屋檐下,我们的言行举止还是收敛些好。”“可是少爷……”那丫鬟委屈地盯着走远的几人,眼中神色忽明忽暗。“莫要多言,我们走吧。”王瑾皱紧了眉头,他回身抬头扫了眼身后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觉得心里越发刺骨寒冷。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爹竟为了陵王许诺下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真的不惜让他这个亲儿子以身涉险。王瑾暗中咬紧了牙关,他才不愿意去做别人手中的棋子呢!天朝和游国的打起来是迟早的事,无论在宫内宫外都绝对不得安生,他这一定要找到机会,逃出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想罢他步伐急促地匆匆往殿内走去,身后的丫鬟则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她目光如炬地盯着男人的后背,嘴角挂着淡淡冷笑,心中暗道。“王爷果真料事如神,这种没有一点骨气的男子就算是帮他进了后宫,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处。”“看样子这个废物少爷,是做好打算了想要逃走,也不知道王爷那边进度如何,若是赶不上计划,那可莫要怪属下先行下手了。”丫鬟尾随着王瑾进了行宫,她前脚刚进大门,就一改脸上的神色继续虚以委蛇起来。她小心翼翼的继续讨好王瑾,顺从温和地侍奉了过去,将他的外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