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说,跟你睡在一起,总觉得不对劲。
更不能说,你哪怕睡在我旁边,什么都不干,也能撩起我的欲望。
再直白点,我想跟你上床,但你态度暧昧,我进退维谷。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他不仅不能说,更是想都不敢想。
到了这种生了心魔的地步,也该是断了。该断不断,反受其乱。何况他长这么大,真没想过和一个带把的同性卿卿我我,这种事荒谬得跟儿时母亲念的童话故事如出一辙。
而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要去怀疑自己不愿怀疑的人、要去调查或许‘莫须有’的事、得去想对方根本不存在的动机。
于是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给你说过缉毒警邀我去做卧底那件事,我觉得可行,毕竟我性格暴躁,不淡定,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的时机。我想去磨炼下自己。”
“你首先要想清楚两件事,”沈南秋想了下说,“第一,那是不是你的职责范围?第二,那是不是该由一个刑警大队的队长去做?你的任务是负责刑事案件,你的位置是运筹帷幄,失去一个能干、老练、有责任心的优秀带头人比失去抓住一个老jian巨猾的毒枭的机会的损失更大么?”
曼天翔偏过头,看向他的目光十分温润:“我知道很危险,但这不是我拒绝的理由。你不是说过,要想变强,就要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我不能就此止步。”
男人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强者,但有一颗强者的心,也算是弥足珍贵,极其难得。心理师点了点头:“我认同你的话。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罢了。不过,你现在是X市的名人,谁不知谁不晓?身份已经暴露,又何谈卧底呢?”
“报纸上提到我的名字,但并未刊登过我的照片。内部也只有少数人认得我。”
“你怎么能确定,里面就没有他安插的内线呢?”
曼天翔垂下头:“做什么都有风险,何必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该赌的时候还是要赌一赌。”
心理师不再言语,回到卧室里去了。
隔日取来大提琴,推开那道门时,曼天翔也感到很难过。说实话,他也很想留在这里,充当保护他的角色。但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两人之间也有很多说不清理还乱的问题必须解决。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从来都觉得生死离别十分矫情,那绝不是男人向往的东西。冲锋陷阵、了无牵挂才是最大的乐趣,可真有了这么一天,又发现故作潇洒并不容易。
“这是你买给我的?”
沈南秋看到新琴,并不十分兴奋,但到底还是有些欢喜。
“嗯,不知符不符合你的眼光?”曼天翔背着手,装作很随意,仿佛这玩意不过是举手之劳从路边捡来的而已。
那人拿过琴,抱在怀里细细探看:“我先试一试。”
那只抚着琴的手,仿佛抚过的不是琴,而是在爱抚着自己的身体。让人感到微微的迷眩。男人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好看,他不由越发紧张,放在后面的手越绞越紧。
“还不错。”心理师停下拉琴的动作,称赞道。
刑警呵呵笑着:“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心却酸了。
命运真的是很奇妙,奇妙到让人可以从骨子里散发出至浓又至淡的哀伤。多少个日夜,都可以仅仅是活着,为什么,这一刻,这一秒,却不甘了?
曼天翔转过身:“我、我先走了……”
下午,他提前去了蓝天咖啡馆。不管能从这个地方得到什么,或者失去什么,都不是值得考虑的了。
他自以为活得Jing彩,实际上那么落寞。他自以为事业有成,那不过是别人的河东,他的河西罢了。
差十分两点。坐在那的刑警等待着。这时,电话响了。悦耳的手机铃声听起来是从未有过的尖利,心中不由划过不详之感。
“你、你在哪?!出、出事了!!”
“什么事?”在刑警队,出的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大的事,也不会让人语无lun次惊慌失措,哪怕是国家领导人被暗杀,也不妨碍他稳坐泰山。
“是炸弹,X市有炸弹!”
“什么?炸弹在哪儿?!”曼天翔立起懒洋洋的身子,毕竟中国没有战乱,离恐怖主义猖獗的中东差得太远,还是对方的表达能力有限?
“有人被绑架,在身上安了炸弹!”
他问小李:“在什么地方,我随后就去。”
“在XX心理诊所……”
话音未落,曼天翔就像安了弹簧一样窜了起来,慌乱之下,把桌子都撞翻了。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尽快赶到那里去救人救火。
“头儿,你终于来了!”强壮的身影出现,小李就像看到了曙光,差点喜极而泣,这个案子处理不好,大家都得完蛋。中国人多,最不怕的就是伤亡,而最怕的也是伤亡和大量伤亡所造成的社会动荡和不利影响。
曼天翔没空细究他丰富多彩的表情,只说:“报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