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羽被这一问显然有些心虚,他确实不太确定,只是觉得很像,若是错了,接下来的压力会更大……
夏临渊摆弄起折扇,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剑南春产自绵竹,而绵竹被称为名酒之乡,酒类繁多,但又都相似,各类品种之间只有细微差别,比如这个,入口和剑南春相差无几,但香味却有所不同,缘由还要从水说起,这酒并非如剑南春取自冰川融雪,而是当地的古井地泉,此泉常年温润清泽,确是制酒佳选,故酒以泉命名,唤作西泉酒,不信你撕开酒坛上的封纸看看?”说完她朝地上的碎坛指了指,眼神止不住的得意,余光顺道打量楼上楼下的姑娘们,将她们脸上错愕惊愣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快意更甚,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看看你们的陆公子,快输了哟!
陆惊羽挑开红纸,只看到一个“西”字便转回身来,轻嗤一声,“你也就会些旁门左道!”
“哎,爱酒人士天下皆有,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怎么能叫做旁门左道呢?”
陆惊羽懒得和她争辩,眸光暗了暗,剑锋一扫,数坛陈酒腾空而起,众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紧接着,一阵快得看不清影的剑舞,仿佛有一股风追着那飘起的酒坛,直奔夏临渊飞去!
夏临渊慌张的后退,不敢徒手去接,可是接不住,也算输!情急之下,她只有使出唯一可用的招数,气煞!盈盈笼罩的气屏忽而将极速前进的酒坛镇住,夏临渊看准时机,像采摘桃子一样一一将其取下,抱了个满怀。
陆惊羽双目瞠了瞠,英挺的剑眉簇了起来,他实在看不明白她用的是什么鬼招数。
接住了酒坛,对夏临渊来说往后就简单多了,仰头对饮,豪气万千,还发出十分满足的吞咽声,好像真是在品尝人间佳酿,然后,她不紧不慢的指着对应的酒坛道,“鹧鸪天、双喜韵、梅子酒。”
反观陆惊羽,听到这些酒名不由一阵头皮发麻,肚里翻滚的酒Jing不断上涌,以至于他闻到酒味,不自觉的就想要干呕……最要命的,夏临渊果然以牙还牙的回敬了三坛给他,他这是用力过猛,反噬其身啊!
陆惊羽在众多热切关注的目光下,不得已拎坛豪饮,三坛下肚,走路已经踉跄,浑浑噩噩中他只猜对了两个,是时,夏临渊已经领先。
他看着排列整齐的剩余十余坛酒,眼神渐渐朦胧,撑着剑缓缓坐下,招来了他的随从。
夏临渊挑了挑眉,心想他难道要找人代喝?哼,那便直接判他输!
然而他和随从耳语一番后,随从点着头下去了,陆惊羽晃晃悠悠的重新站起,宝剑出鞘,歪歪斜斜的舞起剑来。
醉剑无序,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蓄势待发,果然,他突而发力,将其中一坛酒直接给捅破了,清澈的美酒哗哗直流,白白浪费,更重要的是,夏临渊该怎么办?
她气得瞪眼,心里直骂,男人耍起赖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酒香味极淡,她光靠闻不足以辨认酒的品类,这下要猜出就更难了,夏临渊愤愤的望向醉态初显的男人,看见他嘴角隐约擒着笑,浑然得意的样子又不像是全然入醉,否则怎么解释他这故意为之?她不甘心的逡巡着目光,突然就落到了他的剑上,平滑的剑锋晶莹透亮,上面还残留着欲滴未滴的酒ye!
夏临渊大喜,几个蹬踏来到他面前,陆惊羽一愣,没想到突然如此近距离的与她面对面,那种难以启齿的屈辱感和隐约的压迫感同时袭来,恍惚间让他想逃,这个变态的女人,不,他要报仇!
当他想起要向她挥剑时,夏临渊已先一步去夺他的宝剑,距离太近,剑招有些施展不开,又或者,剑以意御敌,而非敌难御之,夏临渊并不想攻击他,只想要夺他手中的剑,故而很多时候,他有些下不去手,对一个完全没有杀意的人。
两人反倒像是技艺切磋,一推一放间,陆惊羽不知不觉将她环在胸前,呈搂抱之势,俊脸霎时浮上红云,咬牙道,“你到底想干嘛?!”
夏临渊没有回答他,就着他反手执剑的姿势,竟要把宝剑插喉而入!
“你!”那一瞬间,他的手竟有些抖,他还没成想这时候杀了她,她怎么就要饮剑自尽?
然,宝剑垂在她张口的上方定格,残留的酒ye顺着剑身缓缓滑落,滴入她的口中,她心满意足的咂咂嘴,“好酒!”而后快速转出了他的怀抱。
陆惊羽愣怔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胸前,暗自懊恼的闭了闭眼,他刚才是魔怔了吗?为什么不干脆一剑捅死她?!好在,那酒,她还是喝了……
夏临渊正要洋洋得意的说出酒名,忽然一个踉跄,视线迷蒙,“你……酒……”该死的,陆惊羽这贱人尽然在酒里下药!
“等等……”哐当一下,夏临渊体力不支的摔在了地上,跟喝醉一般,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可是腿脚发软,身体莫名窜出阵阵热意,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下的药?
此时的陆惊羽俊白的脸上已呈现出微醺的坨红,他凭着本能收剑回鞘,睨着地上的人干笑两声,“呵,你输了……你先醉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