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的酒味传来,看着庄晔通红的眼睛,赵虞不禁想到了纪随。这俩人倒还真是兄弟,就连这种借酒浇愁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庄晔揉着太阳xue晃了晃头,侧身让她进门:先进来吧,外面冷。
外面的确冷,但他屋里也不暖和,没开空调,冷风还嗖嗖地灌进来,应该是阳台的窗户开着。
领着她进来,庄晔赶紧去找遥控打开暖气,又跑去阳台关窗户。
赵虞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客厅的家具大多很熟悉,几乎都是多年前她和他一起挑的。
当然,大概是因为承载了太多不好的回忆,他把沙发换了,那个曾经沾了血的矮脚桌也不见了。
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酒味,沙发前的小桌子上还放着几瓶没开封的酒,地毯上也全是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
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些酒瓶上,庄晔又连忙弯腰去收拾。
他这个样子,必然也没吃晚饭。赵虞开口道: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有点饿。
庄晔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我给你叫吃的。
随便弄点吃的就好。赵虞看了眼厨房,准备走过去,有面吗?我煮两碗面吧,你陪我一起吃。
庄晔拦住她:有的,我来,你稍等。
他匆匆转身进了厨房,里面很快就传来放水洗菜的声音。
赵虞仔细打量着客厅,细节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书架上的相框比当初多了两个,里面都是她和他的合照。
庄晔抬着面出来时,赵虞已经坐回了沙发。
普普通通的两碗面,放了rou丝和荷包蛋,她低头吃了一口,是很熟悉的味道。这种做法还是她教给他的,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厨艺很烂。
很好吃。她抬头对他笑笑,谢谢。
庄晔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在她旁边坐下,也低头认真吃面。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当年,只不过那时候他们都是打打闹闹的,有时吃到一半就闹到床上去了,从不会这么安静地用餐。
吃完了面,赵虞想要收拾,庄晔赶紧拦着,一个人把碗筷放回厨房,洗了手出来道:待会儿我洗。
从前无比熟悉的人,如今却像是彼此都被套上了枷锁,放不开,靠不近。
赵虞在地毯上坐下,拾起一瓶还未喝完的酒,准备往嘴里送,庄晔又一次拦住她:太凉了。
她笑笑:那你怎么还喝?
庄晔没答话,赵虞道:我听说,你没继续看心理医生了。
我猜你也是为这事来的,纪随哥说的,还是凌见微?
没等她答,他又道,也无所谓谁说的,到现在他们都还关心我,替我谢谢他们,不过,看不看医生,没什么区别。
这句话赵虞没法反驳。
他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放心,我不会想不开。
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想不开,他之前就说过,他连自杀都不配。
他和她一样,都有不能死的理由,都有必须赎的罪,只能带着一身的债活下去。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曾经有多爱他的姐姐,她也比谁都清楚,哪怕庄震和翁若华从来都不配为人父母,他依旧在乎他们,毕竟血浓于水。
无论他现在是不是真的做到对他们冷漠无情,彻底斩断一切,可这中间他受到的伤害呢?
何况,还有她,他对她的愧疚,他的自责,甚至是他不曾忘怀的那份感情。
这些,都只会让他活得更辛苦。
庄晔。她定定地看着他憔悴的面容,你们都说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在努力了,我希望,你也一样。
他低头盯着地面:我这不是在活着?
看着旁边那些酒瓶,赵虞笑道:难道你还不如我?
他明白她的意思,顿了顿,自嘲地笑笑:我本来就不如你,没你果断,没你坚强,比你懦弱,遇事只会逃避,就连就连四年前都没想过你不是抛弃我
庄晔。她打断他的话,你知道四年前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愣愣地看着她。
赵虞道:我很幸运地活下来了,可那段日子真的好像坐牢,生不如死。你姐姐派人时时刻刻看着我,还用干爸干妈来威胁我,每一次我很轻松地跟你聊天的时候,其实心里都在想,我要怎样去死,可是又在想,我不能死,我必须活着。我每天靠抽烟熬着,熬不住的时候,甚至想过去吸毒
庄晔的身子猛地颤了颤。
赵虞继续道:知道吗?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怕血,只要血多一点,我就会恶心想吐,但比起从前,已经好多了。这段时间和干爸干妈在一起,我把烟戒了,可有时候烟瘾犯了,真的好难受,尤其还经常失眠,大半夜睡不着从床上起来,特别想再在手腕上割一刀,这样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裤子,庄晔一双眼睛更加猩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赵虞冲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