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什么,哪怕做到这个地步,你也不愿说一句你喜欢我——
他头脑发热的想着,药效与酒精将理智冲刷,余下只是掠夺的本能……
结束的时候,那人一身狼藉的躺在他怀里,昏迷不醒。
他抱着人坐了许久,直至天光乍破,才惶惶然回神,在对方额间落下虔诚的一吻。
他说:“我爱你,疯子。”
疯子闭着的眼睫颤抖几下,不知听没听见。
就权当对方听见好了——他突然也不在乎有没有回应了,至少现在这个人是在他怀里的。
虽然很瘦、很轻,但至少……是他一个人。
这般想着,忍不住亲了亲对方的眉心,将其搂得更紧。
他难得做了个美梦。
梦里的那人笑得温柔,会主动吻着他的唇,一遍遍说我喜欢你。
他高兴地快疯了,恨不得溺死在对方那双眼里,伸手想要去够那人的脸,却只抓住一缕长发……
心脏有瞬间骤停,他倒抽一口冷气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夕何夕。
房间里空荡荡的,身侧的床铺余温已散,余下一片刺骨的冰凉……本能哆嗦了下,他想掀开被子,却有什么从指缝间飘下,落在床上。
他低下头,看见那根根银白散开在深色的被褥中,仿佛泥间新雪,刺得他心头发颤。
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遍全身,如同一脚踏空,坠入不见底得深渊——
他能做的只有颤抖着手,将那细细的发丝一缕缕收拢,好不容易集成原本的一小束,攥在掌心不过片刻便被汗水浸透。
他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屋外刚下过一场大雪,艳阳为那万里冰封渡上一层晃眼的灿金,他茫茫然站在门口,仿佛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那人的时候,对方却给了他最狠、最绝、也最致命的一击……
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生不如死。
他眨了眨酸痛的眼,温热的液体顺着眼眶淌下,来不及去抹便已被吹干。
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也带走了他的心,如今剩下的,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他没有死,却也不能称之为活。
再后来,他在书房里翻到了那人师傅留下的信,被风霜摧残的脆弱的纸边泛黄,墨迹却依然浓郁如新,在他本已死水一般的世界里翻起惊涛骇浪。
灵魂仿佛被撕扯开来,一半狂喜,一半悲恸,他哭了笑,笑了哭,跪在地上发出血腥的嘶吼,像是痛失爱侣处于濒死的独狼。
那个太锋利、太温柔、又太决绝的人,拖着奄奄一息的病体,将血淋淋的真心嚼碎了咽下去,带进坟墓里,却从未想过要向他妥协——就如同破旧残败敛尽锋芒的利器,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封尘百年。
可这并不妨碍他深爱他,就像嘴上说着不爱的那人,为他霜白了头发。
他蹲下来,手指刨开坚硬的雪花,放在鼻端轻嗅其中的味道。
灵敏的嗅觉在一片白茫中指引了方向,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终于赶在开春之前,找到了那人埋骨的地方。
他跪在那高高垒起的雪堆上,拥抱着顶端落下的新雪,仿佛拥抱着爱人冰冷的身体。
下辈子,我一定会先找到你。
而这辈子……我会守着你,他吻着掌心的银发承诺道:我会一直、一直守着你。
直到我停止呼吸,直到我魂飞魄散,化作一枚不会腐朽的种子,等到来年的春天,在你坟头开出最漂亮的花。
就像当年,你对我做的一样。
番外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