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四九三章 國不離則靈不棄(三)</h1>
若是不說，絕對不會猜到這兩位女孩的身份。
誰能想像的到，畢竟這兩個看起來吃不飽穿不暖像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小丫頭，卻是金枝玉葉之身，一位是皇帝的親女兒，一位是皇帝的義女。
和剛剛穿著錦衣綢緞，盡顯驕縱之色的三皇子相比，明明是同一個父親，卻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說話的女孩聲音怯怯懦懦，看來畏畏縮縮，在另一名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後面，目光有些好奇，也有懼怕，唯一沒有的便是該對父親的孺慕之情，緊握的小手正微微發抖。
相較之下，大的女孩倒是表現沉穩許多，眼神堅韌，雖然不發一語，但雙眼的視線還是盯著已經闔上的大門方向，像是要把剛剛所見深深烙印在腦海中，這裡顯示出兩人在意的是同樣的東西。
“是的。"
對於小丫頭的詢問，國師也就是莉雅並沒有任何隱瞞，給了正確的答案。
小丫頭聽了之後，露出疑惑的神情，或許是不解為什麼同樣是皇帝的親生子女，待遇差那麼多吧。
看著這兩人，她的心就難過與不捨。
兩人面黃肌瘦，穿著的是一般貧戶的粗布麻衣，雖說大約九到十歲左右，但看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推測實際年齡可能大上許多，別說和三皇子這樣的天潢貴冑相比，就是比起窮苦人家的孩子唯一勝的唯有乾淨而已。
可悲的是，就乾淨這一點，還是因為來到或靈殿後得來的，
與二人相遇的那天，兩人臟兮兮的一片，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看似與難民無二，實際上真的也與難民沒多大的不同，她們是因為餓的受不了，不顧禁令，聞到或靈殿的花果香味，而偷偷溜進來吃的，因而與莉雅相識。
“來，我們開始上今天的……"
“為什麼？"莉雅話說到一半時，往常聽到上課十分踴躍，非常尊師重道，分外格手禮節的大丫頭，此刻卻打斷了莉雅的話：“妳那麼厲害，為什麼沒有辦法救父母兄長他們？為什麼沒辦法救我們家？"
大丫頭言語中的父親自然不會是她的義父皇帝，而是真正的親生父親蘇平方——蘇大將軍。
蘇氏一門忠烈，滿門虎將，蘇大將軍的五個兒子個個都是虎父無犬子的將才，世有五虎小將之稱，其率領的蘇家軍驍勇善戰，駐守在大宋北方，威震異族，為大宋疆土立下數不清的汗馬功勞。
然而自古忠門難善終。
蘇大將軍攜眷離京途中與三子和五子一同遇伏身亡，北方異族同時發動突襲，當時代父鎮守北方蘇家長子與二子戰死沙場，最後獨留下來的蘇家四子也傷重不治。
至此蘇氏一門男丁凋零，蘇大將軍其後也獨剩一幼女殘存，皇帝為補償蘇式一門勞苦功高，也憐憫其尚存之女年幼無靠，便收其為義女，享公主待遇。
此事如今也廣為流傳，經過文人加工吹捧之後，算是君臣相得的美談。
那蘇氏殘存之女，便是大丫頭。
恩…確實是公主待遇，這一點沒說錯，只不過少加了不受寵三個字，畢竟她的待遇和五公主一樣，只是這裡的公主和難民差不多。
大丫頭聲音很平靜，但目光十分尖銳，透過那眼睛，莉雅彷彿聽到她底下的吶喊，的質疑。
這大概是她來到這里至今唯一情緒外露的一次。
她明白大丫頭的意思。
她們來到這看到她一人獨自的待在或靈殿，沒有任何人服侍，也無法外出，也無任何奢糜之物，可能以為這裡跟冷宮一樣，只不過是待遇好一些的冷宮。
如今看到皇帝來此對她恭敬的態度，除了意識到自己完全想錯，最重要的是意識到那些關於她的傳聞恐怕是真的。
國師真的能未卜先知，真的有神仙之能。
否則以當今皇上多疑的性格，有怎麼可能如此尊崇國師。
這就是大丫頭無法克制情緒的地方。
那麼有能力的妳，為什麼父親離京時，妳為什麼不為父親預警？
妳說妳當國師是為了百姓，為了天下。
那父親為了這天下，為了這些百姓，難道不夠資格得妳一言嗎？
小丫頭拉著大丫頭的手，想要讓她退讓，但大丫頭一動也不動，目光就這麼死死的盯著莉雅看。
她要一個答案，而她相信，她知道這個答案。
彼此目光交錯，最後莉雅閉上了眼睛，坐回了椅子上，疲憊地說出了八個字。
“天災可預，人心難測。"
言語中充滿著說不盡，道不完的無奈。
聲音落下，大丫頭身子一徵，最後拜了一拜，拉了徬徨不安的小丫頭，從密門離去。
莉雅知道大丫頭知道了什麼，也知道她決定了什麼。
但…
終究是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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