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沈家这样,一口气做出如此繁多花样的巧果,还很有新意往里添馅儿的,他们也是头一回遇上,哪怕过去在长安也是闻所未闻,说是过年也不过如此吧?可见沈家上下对七夕很是看重啊。
“喂,白祁,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啊?喂,白祁,解释清楚啊。喂……”晏清在后头一路叫着追去。
草了事,他们都要忘了,娘子有多久没过个像样的女儿节了。明明是从小被娇惯大的小娘子啊,却逼着自己如儿郎般,一路摸爬滚打,硬生生地撑起这个家。若郎君夫人在天有灵,可不得心疼死。
若白祁没有提醒,晏清都要忘记了,沈娘子的确还是在室女呢!一想到这,晏清表情复杂地说道“你说沈娘子这和小郎君算怎么回事啊?无媒无聘的就……”晏清说不下去了。他对沈鸢没有之前那般厌恶了,可恩情不能同小郎君的终身大事相提并论啊。
“来来,卷页的挂这边,册页的摊在这。”
“下巴收一收,一会儿脱臼了,老怪可不会帮你安回去。”沈鸢促狭地挥着手中团扇隔空点了点晏清逗他。周围的忙碌的小娘子们一听,也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一时间,四周皆是女子银铃般的娇笑。
“姐姐们,让让路,我这看不见前头,可别撞着你们。”
这晒书嘛,总是要摊开晒的,不妨碍晒得时候让人看两眼不是。
“你可别忘了,沈家娘子还不算出阁,现下正是适婚的年龄。”白祁最后还是好心地提点到。
“啊呀,那可是上好的蚕丝做的,可经不起这么晒!快挪那头去。”
七夕的习俗有很多,首先便是“晒”!。
“哎呀!轻些,那些可是从前郎君好不容易寻来的,弄坏了天下可再没第二卷了。”
不解风情的晏清私下里偷偷和白祁叨咕沈家这般隆重,却见白祁端着个笑脸肯定道“晏清你家中无姊妹吧。”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如何能想到,沈氏作为商贾之家竟是拥书南面,坐拥百城!
“快快,这边这边,把那些书放这。”
尹叔傅叔见此,相互对视一眼,捋着山羊胡子哈哈笑了起来。
被惊地缓不过神来的晏清,还真的傻愣愣地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没有掉下,叫沈鸢她们又是一通好笑。
可把晏清给躁地,一把甩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这是在‘急’吗?啊,我是在‘急’,但我不是那个‘急’,啊啊啊啊啊……”晏清乱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薛言晏清他们也不是没有过过七夕,像薛家这样的官楣门第,多数人家都是供上新鲜的瓜果,再做一二模样精致的巧果,或是从外头买些别致的花糕,到了夜里,摆上香案祭拜织女娘娘。如此,都算得上是隆重了。
朝食才用罢,沈家上下就都忙碌了起来,宽阔的院落响着此起彼伏的呼声,各侍女仆从们分出了几拨,搬书的搬书,抱衣被的抱衣被,晒满空余的角落。
“啊?”什么意思?晏清没法理解其中深意,用眼神催促着白祁继续解释。
晏清词不达意,但白祁还是准确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祁,等等我!”后知后觉发现白祁真实意图的晏清暗骂一声“狡诈”,也不甘落后地扑入这晒书的行列去了。
要说起沈家为何端出这般隆重的姿态,白祁是能揣摩出一二的。
晏清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哪儿和哪儿啊?
白祁笑着轻摇了摇头,有些可怜道“我可真担心你以后讨不到媳妇啊。”
白祁却深深叹了口气,用没救的眼神看向这个憨憨,摇着头离去。
那些红的绿的绫罗绸缎在阳光下轻盈舞动、熠熠发光的样子固然壮观美丽,可最具有冲击力的还是这多的几乎要把外院淹没的浩瀚书海!饶是尹叔傅叔这般沉稳的年长者乍见这汗牛充栋之状,也不由瞠目结舌,更不用说晏清那一副快要惊掉下巴的呆样。
白祁在短暂的讶异之后,迅速地收拾好了表情,重新露出那如面具般严实的温和笑容,亲切地表示自己也愿助力帮忙,形色如常地从旁人那接过一摞书来,眼光独到瞄准一块角落,道“我去那儿晒。”说道匆匆而去。白祁面上倒是淡定,只是那略微急促些的步伐,暴露了他心中的少许激动和兴奋。
“放心吧。”他看向被诸多娘子围在中心的沈鸢,露出他那一惯的温和笑脸道“沈娘子是个明白人,虽奔放不羁,却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清醒。”
白祁却没有晏清那般的担忧,也不去琢磨沈薛二人的关系,姿态轻松地拍了拍满脸忧愁的晏清肩膀,调侃道“郎君都不急你急什么?”
“是又如何?”晏清不解。这和他说的又有何干系?
七夕佳节,本就是女儿家的好日子,尤其是对于未婚的少女们来说,这一日可是求姻缘的重要日子,再加上之前沈家人透露出的信息,往年沈娘子这段时间可都是在外行商的,那她又上哪儿去过七夕?佳时,佳节,佳龄,沈家能不重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