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雁六兴奋的声音从船头传来。沈鸢从席上站起身迎了出去。
薛言等人从舷窗望去,见沈鸢立于一马车旁隔着隔帘正于车内的人说着什么。一会就见隔帘被纤悉,一双白净的伸了出来,沈鸢立刻上前扶住,一身着荼白裙裳的娘子走了下来。
论样貌这位娘子比起沈鸢也不遑多让,赞句玉容天成也是不未过。
本来热闹的人群更加骚动了起来,“玉都知,是玉都知来了。”
“是谁这么大手笔请动了玉都知?”
“得见玉都知一眼真是三生有幸啊!”有男子感慨。
听清了人群中的各色讨论,连晏清也对这位娘子有些好奇了,嘟囔着“这玉都知是什么人?怎引得这般轰动。”
正在一旁给乐器调整的音色的白祁闻声抬头一笑,“这玉都知是红尘客的梦中神女,上至官宦下至白身都盼得青睐的红颜知己。”
晏清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撇嘴道“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个高级妓女嘛。”
白祁却不接他的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忽而扬起一抹坏笑,“晏清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晏清顿时羞窘的面色通红,站起来喊道“这关你何事?!”声音大到同船的其他人纷纷瞩目。
白祁闷声大笑,“哈,难怪……”话不说尽却更让人羞恼。
眼见晏清就要恼羞成怒,白祁痛苦地忍笑小声道,“幸亏刚才那话没有旁人听到,不然只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尹叔见晏清困窘倒没有取笑,他并非晏清那般不通人事之人,知晓这“都知”的名头意味着什么。“咱大宸虽然狎妓成风,然能称上‘都知’的却是屈指可数。能成‘都知’者相貌反倒是其次,首要的是才名。”
凡事到了极致便失去了本来的意义,如达官贵族,文人骚客之流床第之乐本就易得,只要有心,容貌出众者随手可得,狎妓对于他们来说便不只为寻欢作乐。寻求风雅是自古以来不变的潮流,附庸风雅到了登峰造极时连狎妓这等俗不可耐的事也要有些风雅味道,名妓则成了这种需求下的产物。越是高档的名妓拼的不是容貌而是才名,有貌无才者只能沦为这行当里的下等玩物。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都知’不仅是这行当的佼佼者,说句‘状元’那也是名副其实。”要知道不少名妓可都有以诗三百斗倒当代名士的光荣事迹。
“所以‘都知’多是才高八斗而容色寻常”白祁笑完接着补充道,“然坊间流传一句‘京畿双姝俏,江南晚来香’,说的正是‘都知’里才貌双全者,其中一位便是这玉都知——玉晚香。”
虽说容貌不是最重要的,但人呐,食色性也!以才名远扬,又有容貌锦上添花,这玉都知的爱慕者排起队来足以绕大宸三圈,更是三教九流们的崇拜者,虽说他们是假优伶,但远处可是坐着几位真货。今日晏清这话真入了他们的耳,会不会被鄙弃先是一说,三教九流的嘴最是活络,一传十,十传百,难保不被有心人挑唆惹了众怒,所以白祁的调侃也不是没有成真的可能。
嘲笑够了的白祁又看向沈鸢,“沈家娘子果然好手段竟能请的动这玉都知,难怪这广陵城大半的人都轰动了。”要知道要请的动“都知”除去高昂的费用外,更重要的是能入得了这位的法眼。说白了你纵有万贯家财也只有她挑你的份而没有你选她的道理。
白祁对沈鸢的财力和能力进一步好奇了。
离相约的时辰越来越近,宾客们三三两两而至正与沈鸢在码头寒暄一番,沈鸢便让雁六带着玉都知先行上船歇息,如此,这玉都知便直接对上了薛言等人。
刚刚透过舷窗看大抵知晓这位都知相貌出众,如今骤然直面还是为她所惊艳。
沈鸢的美艳混着落拓不羁的野性,不同于她那种攻击性的美,玉晚香更像是被人雕琢好的珠玉,她今日一身荼白并不显得寡淡只衬地人愈发高雅。
“翩然遗世立,不堕风尘中”,亲眼见过这位名动大宸的都知,薛言脑袋里只闪过这两句话。也许正应了“腹有诗书气自华”,很难想象那通身的气质竟是一位风尘中人所有的,也不枉多少文人骚客对她趋之若鹜。
薛言打量着玉晚香,玉晚香也打量着他。倏忽,她莲步轻移,来到薛言面前。
因着她的走近,薛言嗅到了一股幽香,冷冽带着点苦味,不似寻常的脂粉味道,也不像是时下流行的熏香味道,十分与众不同。
薛言也不知她要做什么,便学着其他优伶的模样给她行了一礼,正行至一半却突然被人打断。
“你就是雪颜?”玉晚香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脸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充满审视。
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周围一众的人,毕竟玉晚香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如此孟浪的人。
这玉都知莫不成是沈鸢附体了?被惊吓到的晏清腹诽。
“回都知的话,奴是雪颜。”薛言倒没有慌张,但他心中也有些好奇这都知此举的目的是什么,下一秒他便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