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1个月,自己就要满14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亚历山大的眼睛里忽然又出现了一抹诡异的亮光。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眼神。
宋隐还来不及细细揣摩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就听见亚历山大又恢复了那种轻描淡写式的回忆:“那天晚上,我坐了夜班车去我妈的实验室,想和她见最后一面,可是她却在开会讨论刚刚结束的实验……后来我就掉进人工湖里去了,那湖就在会议室的窗户外面。动静闹得挺大。也不知怎么的,我妈居然跑出来救我,结果两人一块儿溺水。”说到这里,亚历山大耸了耸肩膀,“game over咯”
“然后你就到炼狱来了?”宋隐追问,“那你妈呢?”
“不,那一次我和我妈都被救了回来。可是他们说我疯了,在Jing神病院里头被关了好几年。至于来到炼狱,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天哪……”
宋隐又一次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过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名“前Jing神病人”;但转念一想,他又的确能理解亚历山大在极端状况下的错乱。
这时只听亚历山大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那……你现在还觉得,当初他俩结婚、把我给生了下来,对我而言是一种好事吗?”
的确,如果这种时候还闭着眼睛说“这是好事”,未免也太过不够真诚了。但是否定了这件事的意义,也就相当于否定了亚历山大的存在,宋隐同样不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命’罢。”
他不得不用连自己都默默唾弃的俗套话语来逃避核心的问题:“或许冥冥之中,注定了人间的生活并不适合你,而你应该在炼狱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人各有命吗?”亚历山大咀嚼着这四个字,撇了撇一侧的嘴角,“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很想认识认识那个安排给我这种命运的大人物呢。”
说到这里,他玩够了手里的咖啡杯,又扭头去看身后的大窗。
宋隐也顺着他的视线向外望去,窗外的海面时不时地被旋转的灯光所照亮,那些被风吹起的浪涛反射出点点银光,就像是传说中海怪的脊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宏大和恐怖感。
亚历山大忽然又开口了:“你知道吗?一个正常人被关进Jing神病院里面是什么感觉。”
“……绝望、无奈、百口莫辩?”宋隐认真地想了一想,“无论自己再怎么解释,别人都不相信你是正常人?”
“那的确是个问题,但不算最严重的问题。”
亚历山大脸上那一成不变的微笑,悄然消失。
“对我来说,Jing神病院最糟糕的事,是被控制。正常人可以愤怒而我不能,正常人可以狂喜而我不能,正常人可以做不正常的事,而我不能……拘束衣、药片针剂、病房禁闭室、医生护士——他们把我囚禁在其中,剥夺了我的自由行动,控制我的自由意志。即便是在熄灯之后,无月的深夜,每时每刻都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从我的外表…一直看进我的心灵里面去。”
说到这里,他却又笑了起来:“还好,那种日子也没过几年。差不多也就是我的同龄人离开家上大学的时候吧,我就到了炼狱,然后一待就是快三十年。”
上大学的年纪,也就是十七岁?所以亚历山大应该在Jing神病院里被关了四年——宋隐暗中推算着,有些唏嘘:“至少在炼狱里的日子,应该比在人间自由了吧。”
“是啊,那当然了,这里就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大学。”
提到在炼狱里的生活,亚历山大的情绪显而易见地重新高昂起来:“而且我还认识了不少朋友呢,就连当年大名鼎鼎的‘传说级执行官’暮辉跟我也算是有点交情。”
来了,重点来了。
宋隐默默将脸埋进咖啡杯里以掩饰自己的表情,一边故作随意地问:“暮辉?那个传说级执行官?你怎么会认识那种厉害的人物?和他组过队?”
“我哪儿有机会跟那种大人物组队啊。就算有我也不去。那些高级副本,可都是要命的差事。”
亚历山大做了一个鬼脸:“不过我们有共同的朋友,是一对小情侣。我在炼狱里没有多少真心结交的朋友,他们算是跟我最亲近的两个。平时对我挺照顾的,经常会借我钱,还会收留我在他们的安全屋里过夜,真是一对难得的好人。”
所有这些细节都和齐征南之前说的对上了——宋隐确信亚历山大所说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他按捺住兴奋,追问道:“你很喜欢他们?”
“我对他们很感兴趣啊。”亚历山大顾左右而言他,“因为我父母的缘故,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真正和睦的家庭、没有亲情、更没有完美的爱情。可在他们的身上,我看见了一种可能性、一种我的世界里原本并不存在的东西。”
“所以,你……觉得他们很新奇?”宋隐试着去理解亚历山大的感觉,“想要观察他们?”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就是作为普通朋友那样的交往而已。”亚历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