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瞧一杏衣女子带着两个丫鬟候在外边,步近时,女子行礼开口轻唤一声“爷”,声音细柔和缓。
“嗯,进去吧。”顾孟点头,脚步不停,几个人一同入了室内。
厅中灯火明亮,这才照清面前女子。与声音相衬,她的长相温润娴静,鹅蛋脸儿远山眉,眼睛是极秀致的内双,不算大却恰到好处,气质极佳。
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他们站在一处,云泥之别。余伍默默捏紧衣袖,自卑地低下头,行了礼。殊不知他打量别人的那会功夫,厅中数双眼睛也将他瞧了个遍。
二爷风流却冷情,顾家人人皆知。这么多年外面相好虽多,但没怎么往家领过人。连现在的二夫人还是靠着她爹,才让二爷松了口。
原先曾有丫鬟妄想爬主人的床,飞上枝头做凤凰。结果床是爬成了,凤凰没变成。顾爷睡过人赏赐一番,只字不提收房,最后那丫鬟没如愿当三夫人,反而日日被二夫人刁难支使,找茬赶出家去。
这样的一位爷,竟转了性子,纳一房男妾入门,且不仅为这男妾禁二夫人的足,更打破规矩,吩咐下人布置婚房喜堂,足以见其宠爱重视程度。
在主人家前不敢说,下人们背地里早议论开了,这个男夫人被传成比女人还貌美的狐狸Jing,吃饭喝茶翘着兰花指,说话捏着嗓子矫揉作态。
可眼前的人跟传言完全不一样,长眉大眼,五官俊气,肤色不算白,一身暗青素纹衣袍显得身姿挺拔,发上别着同色玉簪,怎么看都是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公子,不像做人小妾的。
管文秀亦感到惊讶,但良好的修养让她面上没有太过流露,她站在桌边,对余伍柔柔一笑“这位是……老三吧,以后是一家人,不用拘谨。”
丫鬟拉开椅子,顾孟先坐下,管文秀和余伍接着入座。
“我……”饭菜上桌前,余伍举起茶杯,憋了半天,想同管文秀问好,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他本以为要行大礼奉茶的。
“这是文秀,我的正妻。你进门晚,不懂的她会教导你,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顾孟接话道,言语上似给足管文秀面子,手却直接收过余伍的茶杯,转递到她手中,管文秀只能点头称是,双手去接。
谁家的妾不是入门后早早要向正室行礼奉茶的,余伍一觉睡了一天不说,晚上由顾孟带着直接入厅,连杯正式的茶都没让他奉。一旁的下人们看在眼中,心思各异。
众目睽睽下,余伍觉得尴尬,但看出顾孟的维护之意,心里又暗暗高兴。
只是避一时避不了一世,他真要在顾家呆下去的话,就免不得和管文秀有所接触。“大夫人,余伍拙笨,若先前有哪里冒犯,还望夫人不要怪罪,以后……以后定当……”
“好了好了。”管文秀笑道,无意计较,恰逢菜上桌,转开了话题。“快来尝尝,家中厨子是爷从榆州请的,手艺不错,以后想吃什么交代给丫鬟,让厨房去做。”
“是”余伍赶忙点头,他尚不懂得要怎么和顾家的人相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唯一熟悉的,仅顾孟而已。
偷偷瞟身侧,待二人都动了筷子,余伍才敢夹些离自己近的菜用,一顿饭吃的十分拘谨,桌上没人再说话。顾家的厨师手艺好,余伍早知道,被关在这儿的一个月,他的吃食每日有人单独送来。
饭毕,顾孟等仆人拿来布巾擦手,准备要走,一旁的管文秀神色踌躇,似乎有话想说。
“文秀还有事?”顾孟挑眉问。
“是……巧云之事……”二夫人白巧云被禁足半月了,现下余伍进过门,她再闹也无济于事,不知道顾孟打算如何处理。
“再过半月放她出来,这次算给她长个教训。”家中一妻一妾,顾孟之前确实更宠白巧云些,对她骄纵的性子未曾约束,才让她有胆公然驳他的面子。
“好,那我先跟西院的仆人吩咐一声。”管文秀应下,带着丫鬟出门朝西去了。
余伍同顾孟一道往回走,他脑子里想着刚刚谈论到的“巧云”,恐怕便是顾孟的另一房妾室了。
“琢磨什么呢?”顾孟看他闷头呆呆朝前跑,故意慢下步子,落在了他后面,余伍也没发现。
耳后乍然传来声音,屁股被重重拍了一把,余伍吓得往前一窜,差点跌倒。他反应过来,赶紧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步入院中,跟着的丫鬟不知何时都散了,并无人看见刚刚一幕,才放下心。
“爷……”余伍埋怨着拽拽袍子,眼神不自在地转了一圈,重新落在地面“您今晚还要留这儿?”
顾孟皱皱眉,反问“我不在这睡哪儿?”仿佛余伍又提了个蠢问题“喜房是我原先的卧房布置的,以后你我同住。”
余伍吃了一惊,顾孟不和正夫人住一室,反而日日与自己同榻,即便不明白大户人家的规矩,余伍也认为不太妥。
“那你的夫人怎么办……”他讷讷地道。
“我夫人不就是你?”顾孟不以为意,宠谁要谁,全凭他一句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伍恼他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