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又怎需要他微薄的援手?亏他竟然会担心他酒劲发作,糊里糊涂睡在雪地里回不去。他苍白的薄唇微微颤动着,却终于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去,唇角一拧噎下苦涩,却仍是站在原地不曾移动。
后头周虎正好赶上,看景灏天也在,欠了欠身算是打招呼:“景少爷慢走,我和云初这就回去了。”说着便伸手解自己围巾,想是要给云初兜上的。
哪知景灏天突然伸手握住云初肩膀,往回一勾将他纳在了怀里,倨傲看着周虎冲他笑了:“周大堂,云初是我的人。送返这种事,自然是我来做,怎么能麻烦你?”
周虎一时愣住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看景灏天搂着云初就走。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补充:“我若不在,还请周大堂待他关照些。我先谢过你了。”
在嘉善县多年,周虎自然知道西塘景家的产业做得极大,可谓黑白通吃没有摆不平的道。以他一个澡堂里迎送的,不过识得些脸面人物,背景却萧瑟得紧,哪里敢去惹景灏天这样的人。景灏天言下之意他听得明白,若往后他还想打云初主意,可就是直接杠上了景家少爷。心思活络的周虎连声称“哪里哪里”,笑yinyin地目送景灏天和徐云初往暗处走。
月色盈霜,洒在半冻住的河道上银晃晃一大片。冬夜风寒劲猛,默然间只觉得云初微微挣动想要挣开,景灏天刻意将搂住云初的手臂紧了紧,让他更贴住了自己。景灏天蛮力使然,看云初顺从地放弃了挣扎。他脸上遽然一笑,侧目去看云初脸色:“怎么了?我给周大堂脸色看,你不高兴了?”
云初只管垂手走着,再不搭理他。景灏天只将扳在他肩头的手往上捏住了他的脸,哼道:“那家伙对你怀着鬼胎,要不是我你早晚让他给吃了。我常在浴德堂,他和里头好几个年轻的都有关系,我是帮你免后顾之忧,你居然还给我脸色看?”
云初闷闷地低头看脚下,自然知道景灏天是帮他解围了,但是他的方式,也未免太不给人台阶下了。他在澡堂做工的,景灏天明言罩着他,以后难道要他顶着他的名讳去享福吗?再者这人乃是西塘景家的大少爷,给人知道他找了个澡堂打工的来养,人家会怎么看他们俩?一个大约是家族败类,另一个就是贪图他家底的屈尊软骨头了。他这么想着,感觉景灏天一手摇了摇他,询示他听见话语没,不禁抬头气恼道:“你这么着紧我,是想着我还欠着华翎所以不能跟别人牵扯不清吧?”
生平第一次为别人着想竟然被想得这番龌龊,景灏天心底火气噌然直上头顶。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定云初,火冒三丈冷冷嘲讽:“哦,原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该阻止你去犯贱对吧?不好意思了徐云初,我错了,我竟然不知道你是个天生的贱货!你要犯贱去被人骑但自个儿去,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说着狠力推开了他。景灏天身躯魁实,在英吉利闲暇又专事练拳,自然力道不比常人。况且这时又在火头上,被他这么狠狠一推,云初单薄的身子就如裂冰散落,往后退了几步左脚踝一崴,重重地跌倒在了雪地里。景灏天红着眼睛恨不能上去踹他两脚,但见他爬在地上仍是低着头不吭一声,不知怎的就觉一团气直冲肺腑却竟然发不出来。气得他转头就走,走了二十来步,却又犯贱地回头去看了一眼。
那坐在地上的人正慢慢撑着手站起身来,低头默然拍着身上的雪泥,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然而他像是崴到了脚,走不到几步身子一晃,又猛地摔倒了。
景灏天气得想杀人,想就这么上去一把掐死了他。他铁青着脸又冲了回去,走到云初身边一手抓住他手臂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拖着就往前走。云初被他半拖半架地拉着走了两步,酸痛不已的左脚一颤疼得他眼睛里涌上了一层薄泪,踉跄了一下就往侧面跌倒。
感觉手上力道一扯,景灏天这才停下步子。回头看到那人凄然地跌坐在地上,不知怎的心里头那火气又蓦地消弭了,真正不知所谓。他脸色这才和缓了些,跟住蹲□子皱眉去捉住了云初的手腕。
触手冰凉。云初的手腕手掌□在衣衫外头,早已冻得没了热气,摸着竟跟冰块无异了。然而他一手侧掌边却粘稠shi濡,景灏天将他手翻过来一看,便是方才跌倒时在冰冻住的雪地上擦着,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两眼露出寒光,伸手到衬衣口袋里抽出手帕来,胡乱地给云初裹上伤口,语气是极差的,却问:“脚怎么了?”
云初也是气恼已极,不过却是气的自己。他跟景灏天本来是两个世界毫不相干的人,稀里糊涂搅在了一起不说,居然还真像那么回事拿rou麻当做有趣起来。别说他跟他根本不熟识,甚至根本连认识都谈不上,竟然大半夜这么冷的天会为了个不明所以的理由跟他在这儿纠缠,还莫名其妙把自己弄伤了。
家里的事已经够烦心的,现在伤了难道还休养不成?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求安分度日的,却为何要去惹上景灏天?“没事。你快回去吧。”云初一手扯下手帕塞回给他,翻身想要爬起,再不想同他扯上什么关系。
手帕塞在景灏天手中,喻示着某种不愿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