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去管它们了。
郑敖仍然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关映把头转了过来,冷冷地看着他。这么暖和的春夜,她仍然裹着云锦刺绣的披肩,暗蓝色的缠枝莲衬着她枯枝一样的手,白得像石膏印的模。
郑敖勾起了嘴角。
“nainai,你什么时候才会把许朗交出来呢?”
关映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以郑敖一贯的作风,也许会步步为营,一直逼得她主动说出来为止。但这个人是许朗,就像等了十年的未拆封的礼物,所以他追问一次,也没有什么。
“早和晚有什么区别呢?”他仍然带着笑问关映,眼神却带着点锋利的东西:“你也不希望我生气吧,nainai?”
关映一直抿着的唇终于张开了。
“你小的时候,玩过很多昂贵的玩具。你最喜欢和李貅赌气,他买什么,你也要什么。我从没让你失望过,”她的眼中有点恍惚:“你有没有试过很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的感觉呢?”
郑敖笑了起来。
他仍然吊儿郎当地坐在那里,懒洋洋地回答道:“那也得有人有那个能耐才行。”
关映没有接下去。
她只是拢了拢自己的披肩,灯光下的刺绣光华暗蕴,她的眼睛顺着披肩看了下去,不知道在看着地上哪个地方。
“你为什么不肯帮关家呢?”关映像是在轻声地自言自语:“你小时候你舅爷爷对你那么好,子华他们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我想那是因为他们犯了我也挽救不了的错误。”郑敖不耐烦地回答道:“这世上的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自作孽不可活,没有人欠他们什么。”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关映自嘲地笑了起来,然而她的眼中没有一点笑意,她似乎在努力掩饰什么一样,颤抖着手,抚摸着自己的披肩。东北关家嫁女,风光无限,京中盛事。孔雀毛攒成线,织成的蓝,那么葳蕤璀璨,珠光宝气,日复一日,也终于褪掉了颜色,连带着做出这件东西的家族,也已经树倒猢狲散。当初那个意气风发骑着高头大马的关家长女,也成了朽木枯枝一般的老妪……
郑敖有点不忍,伸手想要扶她。
然后关映抬起头来,她的眼中没有眼泪,只有一股恶毒的快意,亮得发了光。
“这么说来,许朗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她看着郑敖的眼睛:“谁让他骨头贱,命格轻,自己要找死。”
郑敖嘴角的笑容凝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nainai。”
关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笑得让人毛骨悚然,她的眼神里有种疯狂的东西。
“你不知道吗?”关映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许朗死了,郑敖。”
-
李貅到郑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小李先生,你可来了。”管家抹着眼泪:“快去看看先生吧。”
李貅径直推开了主屋的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被打碎的花瓶,白瓷的,水迹停留在地上,花瓶里插的是桃花,花瓶碎片上有血。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
他凭直觉走到了卧室的门口,没有光,他推开了门。
房间里很黑,因为角度的问题,光只能照亮门口这一截,他关上门,让眼睛适应黑暗:“郑敖!”
没人应答。
他是被耳后的突然的偷袭惹恼的,他堪堪躲过一拳,从熟悉的身形里判断出偷袭者的身份:“郑敖,你发什么疯?”
郑敖是拼命的打法,硬挨了他一脚,用身体把他撞到墙上,李貅还要还手,脖子上一凉,他的拳头僵在了空中。
黑暗中,那柄匕首就停在他的脖子边上,刀锋闪着寒光,几乎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而郑敖正冷冷地看着他。
“把许朗交出来!”郑敖的声音带着点哑,还带着酒味:“我知道他在你那里。”
李貅心下一惊,顿时暴跳如雷:“你发什么疯!许朗不是在关映那里吗?你他妈问我要许朗?”
“她说许朗死了,我知道没有。”郑敖用匕首逼紧他脖子:“一定是你把许朗救走了,你把许朗交出来!”
“你他妈有病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救了许朗……”
李貅的眼睛渐渐习惯了房间里的光线,这才看清楚郑敖的情况有多糟糕,至少他认识郑敖多年,都没有见过他这副发狠的样子。他刚刚闻到血腥味,还以为是自己被匕首割得出了血,现在才看清是郑敖手受了伤,他手上乱七八糟地缠着领带还是什么东西,大概是止血的。
郑敖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是你把许朗救走了,你听到许朗死了都不着急。”他上一秒还带着笑,下一秒却发起狠来,眼睛逼视着李貅:“把许朗还给我!不然杀了你!”
要不是刀就架在脖子上,李貅现在已经和郑敖打起来了,看他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说不定真的会发疯杀人,这样死了就太划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