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有数面之缘,虽说有书信来往,但到底不如另外三人来得亲厚的。
花满楼倒是回了木舒一个浅笑,他敛袖,语气温和,神情间些微的不忍也被隐匿得极好:“感觉还好吗?”
木舒盯着纱帐看了半晌,忽而笑道:“好很多了,稍微能打起点Jing神头了。”
——简直,像回归返照。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爱不可言
唐无乐拽紧手中的缰绳,马匹因为这股拉力而不得不高高地扬起了头颅与前蹄, 发出“吁——”的一声呼喊。唐无乐丢掉缰绳翻身下马, 丝毫不顾及这匹有价无市的汗血宝马是否会被人顺手牵走, 落地后便闷头朝着藏剑山庄里头跑。他心如火焚,烧得他肝胆俱痛, 以至于行了数丈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轻功过人,往来的行人只看见他步伐一顿,下一秒便彻底消失在原地了。
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 步伐鬼魅而悄无声息, 几乎是在空中拉扯出了道道残影。从西湖湖面上掠来的风轻柔和煦, 但此时因为极快的速度而产生的摩擦导致那风刮在面上一如凌迟,皮rou皆痛, 冷浸骨髓。唐无乐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气力被一点点地抽空, 哪怕他武功高强, 连日以来马不停蹄的奔波与忧虑也已是让他心力交瘁, 但即便如此,唐无乐还是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
——快一点, 必须再快一点。
“等等!你是谁?!怎能不经通报便——!”有藏剑弟子只感觉到一阵诡谲的风从面前刮过, 眼前却只能看到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 待到反应过来自己不是白日见鬼之后, 立时惊然地道, “等等!那里是后院,不得擅闯——!”
话音未落,便被人拽住了手臂, 有晓事的藏剑弟子想起最近山庄中私底下悄悄流传的噩耗,对于来者的身份也多少有些揣测。想到小庄主病重和这几日里山庄里越加沉重而压抑的空气,那藏剑弟子拍了拍友人的肩膀,道:“随他去吧,去跟二庄主通报一声就好了。”
虽说这般行为与礼数不和,但是都到了这等地步了,礼数什么的便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唐无乐进了后院,便直奔木舒居住的院子。才方一进院,便同压抑不住情绪而被西门吹雪带出来的朱七七撞了个正着。见有人闯进门来,西门吹雪下意识地抬手摁上自己的剑柄,直到认出眼前之人便是那日在珠光宝气阁中带着木舒从天而降的人,方才放松了防备。
倒是朱七七眼尖,立时认出了对方一身唐门的衣饰,知晓木舒的未婚夫是唐门弟子,朱七七也很快反应过来面前之人的身份。抬手胡乱抹了一把泪水,朱七七道:“你是来看木头的?她在房间里,不肯喝药,你能不能劝劝她?”
面对着朱七七略带期翼的眼神,唐无乐却恍若未见一般,眼神冰冷地从两人身上刮过。他的眼睛是深邃漆黑宛如子夜般的颜色,明亮而锋芒毕露。但是一旦他情绪波动过大,那眼睛便化作深渊寒潭般令人心生不详的黑,加上他常年游离在生死的边缘,身上的杀气之重较之西门吹雪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朱七七只是被他剜了一眼,便登时觉得浑身发冷,颤栗不已。
“让开。”唐无乐的声音冷得宛若寒冬深夜高悬三尺的寒冰,令人感到一种被强自压抑在心底的暴躁与杀意。朱七七连忙让开了身,也不再过多言语,西门吹雪扶着他的肩膀,看着唐无乐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那骤然绷紧的唇线。
——仿佛下一秒便濒临疯狂的模样。
花满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无奈地苦笑着,如同安抚孩子一般轻声细语地道:“先把药喝了可好?已经让人去唤几位庄主了,你就先把药喝了,好好调养身体,别让他们担心好不好?”
木舒躺在床上,有些吃力地扬了扬唇角,对他露出了一个笑。藏在被褥下的手因为极力收紧而微微颤抖着,木舒咬牙忍耐着体内如chao水般一层层漫涌上来的疼痛与冷意,似乎有一股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在撕扯着她的灵魂,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伴随着疼痛蔓延上来的还有无可压抑的悲伤与绝望,她知晓,自己这次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样的难过,这样的遗憾呢?
木舒不知晓,不知晓自己在遗憾着什么,也不知晓自己究竟在贪心着什么。眷恋与不舍不至于让她这样的难过,但是混沌中几乎要满溢而出的不甘,几乎要将她的一颗心都焚烧成血水。有什么人,有什么牵挂,让她走得并不安心啊。
唐无乐闯进屋中时,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消瘦单薄的人儿,他所爱的那个女孩,羸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空气之中。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呐,分别时她还是那副绵软温柔的模样,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如今这般触目惊心的样子?
唐无乐觉得自己疼得已经麻木的心忽而被人一揪,前所未有的酸涩与尖锐的痛楚从心尖瞬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一刹那间几乎要逼出他的眼泪来。他恍惚间上前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