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应,依然盯着地面发呆,等到石诚蹲到他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膝盖,他才猛地回过神,迷茫地望着石诚的眼睛。
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石诚拉住他的手,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沈韶殊认真地听了,握着他的手稍稍收紧,然后很快又放开,他犹豫了一瞬,才说:“你去吧。”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就像安抚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似的,温柔而耐心。
“这孩子倒是挺好的,是你的……?”之前一直坐在边上没有说话的孙姨开口问道。
沈韶殊下意识的看一眼对方离开的地方,没有看到人影,他才收回视线。
他坚定地回答,“他是我的学生。”真正的,唯一的。
“他对你很好。”孙姨又说,“你们……”
他有些疑惑不解,“什么?”
看着沈韶殊全然不知的样子,孙姨在心里暗叹一声,才微笑着摇头,“没什么。”
小殊这么迟钝,那孩子可得好好加一把劲儿了啊。只是……孙姨看向手术室,在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老师……?”刘彦松小心翼翼地靠近。
没有得到回应,他显然更加大胆了点,大步走到沈韶殊面前,“嘭”地一声,大力跪下。那沉闷的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仿佛他用这一声,这一个举动,便证明了他的诚意了似的。
“老师,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沈韶殊平静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波动。
“你很烦。”他说。
“老师,你只要给我一个机会就好了,求你!求求你!”
他把头放在沈韶殊的膝盖上,眼神恳切的望着他,就像是一个力表忠心的大型犬,没有尊严,没有羞耻心。
“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老师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一个压抑着愤怒和音量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然后刘彦松就被拖到一边了。
“原谅你?……等手术结束以后再看看有没有可能吧。”沈韶殊看着他,意外地在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是那次老师说要和他分手之后对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明明,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在害怕,但是,害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心里发慌,没由来的。
刘彦松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到了另一张靠近沈韶殊的长椅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韶殊觉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刺鼻,让人难以忍受,他的心情也渐渐地焦躁起来,他整个人也都变得坐立不安了。
一直观察着他动向的石诚和刘彦松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只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坐得离他最近的石诚自然是抢先了一步,把人揽在自己怀里安抚道:“老师,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过了很久,沈韶殊抬头,看着石诚的眼睛,茫然无措地问:“万一呢……万一……万一有什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肯定没事的……”石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他只能用力地搂紧怀里的人,想要把体温和勇气传给他,嘴里却只能反复地说着这几个字。
站起来却晚了一步的刘彦松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之间的温情画面,他只觉得刺眼还有……嫉妒。
他多么希望现在搂着老师安慰的人是他,本来是他的,应该是他的!但是……但是……是他自己搞砸了一切,能怪谁呢?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自己。
他想要挽回一切,还来得及吗?
心里隐约知道那个答案,但是他拒绝去想。撇过头,手指蜷缩,慢慢地攥紧,他回到原位坐下。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阳光被黑暗所代替,慢慢地席卷整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红灯灭了。
过了会儿,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身穿消毒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孙姨立马站起来迎上前,沈韶殊却迟疑了。石诚把他扶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医生。
孙姨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一片寂静,孙姨把视线投向沈韶殊,鼓励似的冲他点点头,示意由他来询问。
“请问你们之中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我是。”沈韶殊深吸一口气,积聚了所有的勇气似的,声音微弱地响起,隐约还带着一丝颤抖,“情况……怎么样?平……平安吧?”
医生犹豫半晌,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才不会让他即将告知的结果刺激到病人家属的心情。
短短几秒的停顿,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似的,几乎让人窒息。
总算,医生有了反应。他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面上是无奈和遗憾的表情。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