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季文然住一块儿,都要起得比以往早。
坐他的车去上班,打开车窗,凌厉且清新的风刮进来,额发微微散乱。
复工的头一日出乎意料地顺利,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天生不喜探寻他人私事,这是辛桐最喜欢新安的地方。
在季文然家中待了几日,简直头昏脑涨。
下班时分,小公主还没出来,辛桐打算去附近的面包房买点杯子蛋糕。
提起大衣走到门口,她看见了江鹤轩。
他早在那里等她。
江鹤轩往前走了几步,拦住她。我们谈谈。
其实辛桐没打算逃跑。
她顺道带他去面包房落座,要了一杯酒酿桂花鲜nai,捧在手掌心,冬季瓷白的面色也跟着渐渐红润。
江鹤轩看她,很长时间没说话,欲言又止。
他好似两日之间,霎时清减。
良久,江鹤轩提起一口气,温柔地询问:吃饭了吗?
还没,等下回家吃。
季文然家?
嗯。辛桐答。我预备搬到他那里住,还在考虑。
江鹤轩没说话,眼神仿佛一层纱,虚虚地罩着她。
淡金色的隔断被顶灯一照,易碎的影成片投射下来,压在他素白的面上,淡淡的,是浑浊的浅灰。
笑声,说话声,高脚杯碰撞,牙签插成一串的小食塞入口腔,咀嚼声,唇齿纠缠发出的嘟嘟囔囔。
诸多繁杂中,他们被聚焦成一个小点。
我昨晚梦到你了。辛桐咬着吸管,妩媚的胭脂留在透明的吸管,构成一个残缺唇痕。我从来没梦见过你,但昨晚就是梦见你了。
江鹤轩声音微颤。梦到什么了?
梦见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辛桐的笑颜仿佛月光照进屋内,一派虚空的通明,那时候偷偷恋爱,各种防着,然后写小纸条藏在袖子里传。
江鹤轩摊开手,看了看手掌心,那些东西其实还放在我屋里,可换掉开始,现在都没了。
最美好的一段日子,连同细细密密的心事,一行又一行的小字,无声无息地被抹去。
我不可能因为你发几串短信,打几个电话就原谅你。辛桐说。江鹤轩,不可能的,天底下没这样的好事。
我知道。江鹤轩仰头,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愿以为她会甩头就走,昨日一整天不论如何都不接电话,心便凉了一半。
可能是太讨厌自己。江鹤轩望着顶灯,愣了一会儿神,又看向辛桐。我要是和你说,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你一定认为我在说假话小桐,如果那些事都没发生,放手会容易很多但现在不一样,太久了,好比走进死胡同,怎么都绕不来。
辛桐抿唇。你的博士申请,通过了吧。
嗯。
为什么申请。
江鹤轩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这种事可不是几个月能搞出来的,辛桐目光直视,鹤轩,我依赖你,而你也在依赖我如果说是为我突然放弃这个机会,那么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准备材料。
她开始反击了。
不要拿我当借口,江鹤轩。我没义务接受你的全部光辉的一面和疯子的另一面。辛桐一语道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去完成你的深造,我留在这里工作。
江鹤轩沉默半晌,再开口声音有点发抖:你这是在赶我走。
如果我想赶你走,我会直接拉黑你,让你滚得远远的。辛桐打断他,难得磊落。鹤轩,我想是时候往前看了我们要解决这件事,不能每次要么你躲开,要么换成我躲开。
这一走可能要四五年。
我知道,辛桐淡淡说。
江鹤轩垂下眼帘,长长舒出一口气,苍然道:你爱过我吗?辛桐,你说实话。
我没有爱过你,辛桐说。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头突突地跳出一种疯狂的窒息感,筋rou相连的器官被撕裂出一道纤细的口子,刺骨地疼。
我想我没有爱过你,辛桐看向他,目光有一点点的戏谑,鹤轩,我直到现在,此时此刻,好像都还爱着你。
她起身,装模作样地抬手,去吧,公主殿下现在要把你流放到西西伯利亚了。
亲爱的公主殿下,要跟我一起逃走吗?
原来她还记得这句话。
流亡路上可不可以打电话给您?江鹤轩问。
辛桐耸肩。看你寄什么礼物,我很好哄的。
她带着杯子蛋糕和季文然一起回家。
家里暖气一直没关。
辛桐进门,急忙脱掉高跟鞋,摆进鞋柜。
季文然右脚踩着左脚的后跟,把脚拔了出来。辛桐正蹲在地上摆高跟鞋,见他腰都不弯,摆明是让她收鞋的娇纵模样,果断扬起头,由下往上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将外出的大衣和两人的鞋收拾妥当,辛桐坐到沙发看综艺,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