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番外篇·雨天</h1>
果然還是最討厭下雨天。
這樣擾人的雨已經連續下了一個星期,一天都沒有停過。
小學五年級的徐楓放學回來,站在玄關處皺著眉將自己不當心沾到了汙水的鞋子脫了下來,然後換上拖鞋走進屋子裏。
今天的家也一如往常,只是,似乎安靜得有點不大對頭。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徐楓沿著那味道的源頭慢慢地走了過去。
左眼皮一直在不安地跳動著。
讓他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味道的源頭似乎是在衣帽間,徐楓的手觸到那扇門,毫不遲疑地打開來,一個人,確切來說是一具屍體,“咕咚”一身臉朝著地倒臥在了自己的面前。
徐楓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遲疑了一下,最終走回了玄關處,脫下拖鞋,把那雙被雨水沾濕的鞋子重新穿上,然後回到衣帽間裏,用腳費力地將那具屍體翻過了身來。
只見那個自己應該稱之為“媽媽”的女人好像廢棄的服裝店塑料模特那樣一絲不掛,遍體鱗傷地仰面躺著,脖子上緊緊地勒著那條她生前最喜歡的連衣裙,在那張化著完美到諷刺的妝容的臉上,凝固著一個仿佛進入了極樂世界般的高chao表情。
雖然知道在這種家裏,像這樣的事情早晚都會發生,徐楓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妳好像闖大禍了呢,爸爸…….
看樣子,那個男人早已經在逃離現場之前就把自己在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跡全部清除掉了。
徐楓仍然不放心,從書包裏拿出了勞動課上用的一次性塑膠手套戴上,重新檢查了一遍屍體,在確認了沒有留下任何有關那個男人的痕跡之後,又細心地用拖把拖幹凈了周圍。
最後,他又再一次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做完了這一切後,徐楓拿出手機撥通了警局的電話,在電話被接通的同時,他面無表情地對著聽筒發出了親眼目睹母親自殺身亡的屍體的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應有的帶著哭腔的無助聲音。
頗為疲倦地放下電話聽筒,卻又如釋重負般地舒了口氣。
雖然很討厭做這種事情,但是沒有辦法,要是那個男人因為謀殺被警察抓走的話,以後就沒有人來支付自己的生活費了。
這樣的話,自己種種有關未來的計劃也只能全部泡湯。
而且。
徐楓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母親,嘴角扯出一個淡漠的笑容,“其實妳也希望我這麽做吧。媽媽。”
等待警察到來的過程很無聊。
因為想著可能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看到這個自己能夠稱之為“媽媽” 的女人了,徐楓壓抑著內心對於屍體的厭惡,在小小的衣帽間裏緊挨著她坐了下來。
似乎在她還活著的時候,他們也從沒有靠得這麽近過。
天已經慢慢地開始變黑了,整間屋子裏安靜得只能聽到雨水打在窗戶和空調外機上那種浙浙瀝瀝的聲音。
雨好像又開始下大了。
徐楓扭開了壁燈,借著那橘黃色的燈光沈默地觀察著女人那張由於失去了生命力而像蠟像一樣蒼白僵硬的臉。
雖然都說自己長得很像她,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看,唯一相像的部分似乎只有眼睛的形狀,像貓咪一樣,整體呈圓形的杏核眼,卻因為那被拉長的眼尾部分而增加了一種性感和冷艷的味道。
這雙眼睛,總是用看著陌生人的神態不以為然地打量著自己。
再往下,那張薄薄的,形狀Jing致的菱角嘴,這輩子跟自己說過的話也不會超過十句。
嘴的下面是尖尖的下頜,從那裏延伸到頸部的弧線細致而又骨感,再往下,從肩骨到肚臍的上半身很不規則分布著由捆綁和鞭打形成的青青紫紫的傷痕。
看著這些傷痕,徐楓蹙了蹙眉,他的腦子裏忽然下意識地響起了一種聲音。
是在他有意識以來,幾乎每隔幾天都能夠在那間緊閉著的房間的門外聽到的聲音,由女人痛苦的哀嚎聲,男人野獸般的喘息聲,還有金屬鐐銬在地板上的拖動聲,三者混合在一起的聲音。
很諷刺的,這就是自己爸媽通常用來表達“愛”的聲音。
由於想起了這種聲音,某些畫面同時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徐楓第一次看到那種遊戲是在小學二年級的某天放學。
那天他們大概正好忘記了鎖門,於是他借著愚蠢的好奇心朝著那道虛掩著的門縫裏張望了一下。
事實證明,好奇心絕對是人類最愚蠢的本能之一。
在那道窄窄的門縫中,他看到那個女人雪白的頸項被金屬的項圈銬住,一絲不掛的身上都是被鞭撻過的瘀傷,此刻正像一條母狗般葡匐在男人的腳下,項圈連接著鎖鏈,鎖鏈則被握在男人的手中。
這是,自己應該稱作“媽媽”的女人。
而那個手中拿著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