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01</h1>
“平朗,阿清他……”黄姨说到一半,似是不忍,摆摆手,指向二楼,叹息道:“你自个上楼看看吧。”
正是下午,阳光慵懒。顾平朗公事结束得平时早,秘书抱着几份文件夹让他签名。签完名他同往常一样问了句:“还有什么安排吗?”
秘书快速地翻出行程安排表,回道:“顾总,您接下来没什什么事。只是明天下午要和黄总谈合同,原本定在上周,不过那天黄总有事,推到这周。”
顾平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好,我待会有点私事,有事电邮。”
于是他回了家。然后就见到了原本不会见到的一幕。
顾清跌坐在地板上,身上地板上全部是火红的颜料,像是为了更好玩般,他又往脸上涂了许多。
站在门口守着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女孩,看到顾平朗她低着头小声问好:“顾先生……”
顾平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让她退下。
顾清还在画,画的事物很没有章法,大约除了他本人没人看得懂。
他今年19岁了,可智力还挺在孩童时期。
照看他多年的医生钟骁在前段时间给顾平朗提过,或许可以给他找一位同样年纪的女孩相处看看。
顾平朗愁了半个月,这才接纳这个建议。但顾清并没有太大改变,甚至是发生了巨大的排斥,每个女孩待的时间不超过一天,立马被顾清的发狠和喜怒无常给吓走。
周笑算是最久的一个,来了半月有余。她不爱说话,很安静,顾清对她没什么感冒行为,只觉得对方安静,他便也挑事。
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半月,顾清性子又上来了。
晚上帮顾清清洗完毕,顾清朗再三思索之下还是把周笑以三倍的工资支走了。
这么多年了,他不多求,只希望顾清一生平安度过即可。
黄总那边又有事。秘书上报签合同时间又延迟的时候,顾平朗难得皱眉。
问:“这次对方有说什么理由吗?”
秘书尴尬地摇摇头,“只听说是私事,听那边人的语气还挺急的。”
好在这单生意不是那么急,或者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黄总这客户是之前的朋友介绍的,他给足了面子,现在对方当他是席子,能凉着就凉着,他想了想,说:“再约一次,如果再定不下来,就算了。”
顾平朗今夜无事,黄姨打电话过来说顾清已经睡下了,她电话里的声音透着兴奋。他也跟着笑,问:“黄姨,您今天有什么开心事吗?”
黄姨又是笑呵呵的,道:“阿清今晚多吃了一碗饭,多喝了一碗汤,我为他高兴。”
顾平朗下车,关上门的时候他抬头望向头顶上的招牌,灯光迷离暧昧,他笑问:“让厨师把今天的菜色记下来,半个月重复一次。”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顾清哪天对什么菜什么汤胃口大开,对什么东西眉笑颜开,他都会让看护人员一一记下,然后定期重复。
是以顾清这些年过得还算好,他作为父亲也不难过。
今晚的露夜酒吧冷冷清清的。顾平朗坐在老位置,侧头问调酒师,“今晚人怎么这么少?”
调酒师轻车熟路地扔酒瓶,见怪不怪地道:“逼良为娼呗,没两天就要上演一次,没意思。”
好一个没意思,顾平朗默默尝酒,对此淡淡一笑。
客人闲人都聚在二楼看热闹,一楼静悄悄的。一杯酒下去,顾平朗本想走人,却想着上次寄在二楼的一瓶上等红酒,过两天顾清的医生钟骁就要过来照例为顾清看病。那瓶红酒的牌子他念了很久,好不容易淘到一瓶。顾平朗解开袖口,将西装外套脱下搁在臂间。
“妈的,贱蹄子,摔坏老子这瓶红酒你打算怎么赔?”一声恶声恶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酒保提过今晚有人要逼良为娼,难道就是不远处聚集的那堆人?
摔破昂贵的红酒?这戏码是有多老了?顾平朗失笑地摇摇头,就要下楼,人群中却连连失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顾平朗停住步伐。
地上有一摊血,不过不是受害者,而是一位肥头大耳的男人的。
顾平朗眯眼,觉得此人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肥头大耳跳脚:“草,说你贱就是贱,敢划我,等着进局子吧。”
说着就要打电话。
先前低头跪在地上的人这时却是动作极快地上前抢过他手中的手机。
肥头大耳手臂流着血颤巍巍地指着她:“这还无法无天了。我要告你。妈的,臭婊子。”
看热闹的尽是冷眼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没人说话。
眼看着肥头大耳的巴掌就要落下,顾平朗看看周遭再看看自己,本想上前,却不曾想年纪很轻的女孩,一把抓住肥头大耳的手,手机拍到他手中:“报警,你这就报,我正好省了报你性sao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