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她感同身受, 想代她受痛,这些日子的心,真的是千疮百孔。
“说什么傻话, 你若病了我怎么办?”云瑾的声音已经是气若游丝,纳兰清发现她又瘦了, 就连指骨都清晰可见, 躺下去后锁骨凸得有些触目惊心,她甚至不敢去触摸。
每一次的触感都足以粉碎她的心, 她要怎么办才好?眼睁睁看着云瑾日渐严重,什么都做不了!她从来没这般无助过,无助地甚至想请求上天垂怜。
不要这样折磨云瑾,更不要从她生命中带走她, 她根本无法想象失去她的日子将会如何。也害怕...纳兰清曾经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看来不过于寻常人无异,她其实也是个胆小之人。
云瑾枕在纳兰清臂弯,她一点不怕病重,这几日反而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可以不上朝,不想任何事,放下所有安心养病,感受纳兰清的温柔。她寸步不离地陪伴,便是她最快乐的事情。
这是何等的讽刺和心酸,这样的放松和幸福,只能在她病入膏肓时才能拥有。
或许上天觉得她太累了,让她换一种方式活着,去另一个世界,卸掉所有。让尘世间一切成过眼烟云,而她终究会离去。
“清儿,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纳兰清心中一疼,感觉云瑾要说一些临终托孤的话来,本不想回答,可又不忍拒绝她,她也不想让云瑾发现自己焦灼的情绪,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你说。”
“我若走了,你可否留在皇上身边再辅佐他两年,他还小,有些事情可以做主,有些事情他却拿不定主意,只有你在,我才能放心。”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牵挂,那便是儿子和纳兰清了,云瑾自知时日不长,总想把事情先安排了,万一走得突然,总不至于让秦煜束手无策。
云瑾的话真是像一把利剑,狠狠地扎在纳兰清心头,她握着云瑾手,鼻子竟酸涩起来,可她还是淡淡回答,“我不能答应你。”
云瑾轻轻叹口气,她就知道。
“你若有事,纳兰清就是一具行尸走rou的皮囊,一副空皮囊如何辅佐一位明君,如何担的下如此重责,我自问做不到。”
“清儿...”云瑾眼眶微红,紧紧抱住她,只觉得多少温柔和言语都无法表达心里的感受。
她曾经看淡生死,如今牵挂在身,岁月静好,竟越来越舍不得了。尤其在遇到纳兰清之后,心境一切都不同了,老天会不会给她一次机会呢?
想着想着,云瑾在纳兰清的怀中睡去,不知不觉连痛感都渐渐消散,整个身体像浮起一般,越来越轻。
待她醒来时,已是晨曦,纳兰清不在身边,她心里涌起一丝失落。
“太后,奴婢为您更衣,阑大人在后花园等您。”元熙和怀柔笑脸盈盈走进,两个人神神秘秘好似遇到什么好事似的。
“你们俩怎么这副表情?”云瑾身体依然虚弱,红斑点已经蔓延至全身,整个云栖宫鼠疫都已经得到控制,唯有她的身体,还未见好转。
“您去花园看看就好了。”怀柔如今也知晓了云瑾心意,自然跟元熙形成了默契,可云瑾的身体确实令人忧心,只有元熙看起来轻松许多。
她知道,神农谷那两位只要回来,云瑾必定不会有事。只是辛苦了家主,煞费苦心地去逗云瑾开心。
“是不是清儿在花园里做了什么?”云瑾感觉这件事肯定又与纳兰清有关,不知道她又去安排了什么事情。
“奴婢们不可说。”
“越来越不像话了,到底谁是你们主子?”云瑾觉得她俩已经不若曾经对自己忠诚了,反而是对纳兰清尊重有加,嘴上哀怨,心里却甜的很。
“自然是太后为主,阑大人也为主。”怀柔笑意浓浓,心里甚是开心,她崇拜的阑大人跟太后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云瑾笑而不语,她伸出双手,掌心也露出了点点红斑,会不会脸上也有,她担忧地抚了抚脸。
“您放心,没有的。”元熙看出她的忧心,拿出妆镜来给她照着。
镜中的她憔悴不堪,双眸黯淡,眼睛因为暴瘦有些凹陷,她的病态竟这般丑吗?可纳兰清还是那般美,云瑾低眉浅笑,罢了罢了,将死之人,容颜又算什么。
元熙和怀柔为她更衣后,便招命人将云瑾用轿子抬至后花园。
冬日清寒,落梅点点,后花园一片锦绣芳华,百花迎寒,满目芳菲。本是寒意逼人的皇宫,恍若春至夏临,这一园仿佛开尽了四季之美。
云瑾顿感心旷神怡,空气中含着淡淡香气,浓淡相宜,尤其沁人心脾的桂香,最是令她沉醉,也让她想起了纳兰清刚进宫时的样子,脑海一幕幕闪过,云瑾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笑意。
本是一片寂静的花园,忽然天降花瓣雨,绯色如海,被风悠然扬起,一个如梦如幻的身影,踏风而来,一袭黄衫加身,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她足尖轻点,水袖从掌间飞出,她凌空而起,长发似水,出尘如仙。纳兰清面露笑意,不知何时手中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