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蔷薇刑(七)</h1>
一夜过后,四小姐没办法起床。阿碧候在床前,脸对脸盯着她看,慞惶地说:“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我这就打电话请埃德加医生来看看!”
四小姐眯缝着眼睛说:“阿碧。“她有点气息不足,匀了口气又开口:“别去,我只是有点头痛,大概是太用功的缘故。“
阿碧飞快地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觉得还是需要请医生来做详细的诊断。
四小姐听了阿碧的话有点生气,青白色的面颊添上红晕,像是突然发起高热。她忍下骂人的话,道:“你给我出去。”
阿碧没撵走,又来了一个人,梁宜筠在门外叫了声“宜玟“,问道:“你洗漱好了没有?别告诉我你今天又要逃学!”一面走进房间来,一面催促道:“你快点起来,鸿哥哥还有事儿忙。”
阿碧道:“三小姐你快劝劝四小姐罢,人都烧成这样了还不肯让我请医生来,你劝劝她罢!”
梁宜筠问道:“嗳,你真生病了么?我来瞧瞧。”于是二梁凑到一块咬耳朵,梁宜筠听了
便笑道:“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又别过头去向阿碧说:“你放心,四小姐她好着呢,咱们让她好好休息一天。”
房间里就剩下梁宜玟一个人,阿碧自去干活,三姐自然是去学堂。这里的自然光线很好,她躺在床上,眼看着窗台上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只管对着那花微笑。因为看着它,便使她想起了梁裕lun。她翻身抱住枕头,人有些眩晕,她想拥抱的是他,在他怀里与他长长地亲吻。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她还想念那些隐秘的快乐。她沉浸在不可告人的记忆里,迷迷糊糊地盹着了。
房门时不时被人打开,梁宜玟断断续续地听见阿碧告诉他们,说四小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头痛。又仿佛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凉风夹着微微的青草腥气吹进来,她烦躁得难受。梁宜玟想坐起身来,一番挣扎后筋疲力尽,她闭上眼睛,小声地说:“这下子是真的生病了。”仿佛又被魇住了。
她依然还在那片火海里,异常艳丽的火苗长了眼睛似的,不停地往她身上跳,往她皮肤里钻,把她烧得全身发黑,流出一泡接一泡的黄色脓血水,呜呜咽咽地哭喊起来。她找不到他们了。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越来越近,走到她床沿边上停下了。有人伸出一只手来触了触她汗shi的额头,手掌很大,温热的触感让她很不舒服,但她没有躲闪,只是她想如果是冰凉的会更好。那只手很快收回去了,那一刹那梁宜玟不禁抬起手来挽留,然而什么也没搂住。
她便把两只手按在发烫的脸颊旁边,睁开双眼看见几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才渐渐清楚起来。离她最近的是一个高壮的白皮青年,他有着一头金黄的头发,非常漂亮。埃德加医生笑容满面地对梁宜玟打招呼,笑道:“四小姐你好吗?”
梁宜玟道:“你是医生难道自己看不出来么?”但声音发出来是嘶嘶哑哑的,像蛇在吐舌嘶鸣一样,没人听得懂。
埃德加医生皱着眉,侧身向后边的人道:“四小姐看来不是很好。”
梁宜玟顺着埃德加的身影看过去,一眼就看见梁似鸿,衣冠楚楚,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在同埃德加医生谈话,眼光却从埃德加肩膀射下来,坦然地盯着她看。
梁宜玟也带着敌意的眼神看他,气红了脸,恨自己病的不是时候,不能气昂昂地立马骂他滚蛋,把他轰出自己的房间,告诉他狗与梁似鸿不得入内。
阿碧连忙道:“四小姐是不是比刚才烧的更重了?埃德加医生您快看看!”
梁宜玟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一层,暗暗骂道:这个死阿碧!又蠢又笨!
埃德加医生吩咐阿碧将体温计放到四小姐腋下,然后又继续同梁似鸿谈话:“不要紧,不要紧,最近很多孩子都感冒了云云。“
梁似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到沙发上坐下了。离得远,这样梁宜玟便看不见人了,虽然知道他还在房间里,但到底离了她的视线,面色缓和下来。
大约过了半小时,埃德加医生诊断完毕,在整理药箱的时候他说了一句玩笑话,逗得阿碧格格地笑起来。但是梁宜玟没有笑,于是他换了一副声调,笑道:“四小姐再见,祝你下午愉快,晚上也愉快。”
梁似鸿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道:“埃德加医生,我送您回医院。”
梁宜玟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惯会扮演成一个温和有礼的君子。只有她知道,她相信,梁似鸿根本就是一条恶狗。演戏能演一辈子么?她咬了咬牙,等着吧,她总有一天会撕烂他的面具。
阿碧满面春风地跳回来,笑道:“埃德加医生真是了不起,这么快就把四小姐你治好了!真是了不起!”几句话颠来倒去的说,句句离不开埃德加医生。
梁宜玟不做声地听了半天,指示阿碧倒水来,哑着声说:“我说你为什么非得要打电话,还以为你一片忠心,原来是为了看那个洋人医生。“
阿碧一张圆脸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