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种族之争”,其实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这就是真相。
“所以, ”D教授双手交错, 身子半倚在椅背上,显现出一丝疲态, “夏却谦放弃研究了, 他觉得它们是来复仇的。”
非人是有复仇理由的。
他们是受害者,而人类, 反而成了加害者。
更可笑的是,身为加害者的人, 却逃避性地选择了遗忘。
清平想, 她所坚持的,所想守护的, 究竟是什么呢?
她杀了那么多的恶鬼罗刹,不, 她杀了那么多的人。
她是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
幸亏她的情绪已经不会再波动了。所以她只是这样想, 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她弯腰将纸捡起来, 抖了两下除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慢慢压在手下,“那剂药呢?”
D教授有些吃惊,“你居然一点都不奇怪?难道你早就知道。”
“用在非人身上的药是什么?”
D教授面色晦暗,“你应该用过许多次了,是情感抑制剂。”
清平点头。她确实用过许多次了。
“上将用了很多次情感抑制剂吗?”休息室里,林含突然问道。
壑川抿了口茶,眼神有些虚渺,“是。”
林含叹了口气,“你要劝劝她,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迟了。”壑川说后,眼睛愣愣看着前方,又有些失神。
那日后,壑川与清平之间明显出现了一条裂缝。
她明白生在末世,人命卑微如尘,没有谁能一直保护谁。
可她还是忍不住,生了一丝怨恨。
为什么她们都死了,独独你好好活着?
这样想很卑劣,但人本来就习惯于将责任推诿到别人身上。
她忘了她们取药到底是为了谁,也刻意回避担负保护责任的本该是自己。
她只是忍不住想,为什么独独你还活着?
清平似乎怀有歉疚,对她的恶意诸多容忍,只是这样的态度在她眼中就成了心中有鬼。
而最不能让她忍受的,是每至午夜,那人的口中都会出现一个字。
“月。”
月,顾西月,那个嗜血的修罗。
杀害朝华、流岚、莫音尘三个人的凶手,她们的敌人。
壑川站在床前望着清平。
这人额上浮出一层细密的汗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姣好的唇上没半分血色。
霜白月光洒下,微风吹起窗帘,女人的发丝轻轻颤动。
“月、月……”
壑川攥紧拳,手背上青筋浮现。她想一巴掌将这个人拍醒,想狠狠打她一顿,想让她忘掉那个混蛋。
但是很快,她将目光转到了清平挂着的点滴之上。
一个月后,清平抬起眼,看着只剩半瓶的药水,低声问:“你在我的药里加了什么?”
壑川面无表情,“抑制剂,你该忘掉那头怪物。”
清平合上眼睛,苍白的唇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而且是药三分毒,”林含的眼中满是关切,“抑制剂连续七天用是致死量。”
壑川扯了下嘴角,“我亲手杀了她。”
杀了她在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可是壑川并不知道,当掺有抑制剂的药水进入清平体内时,她就已经知道了。系统告诉了她。
“其实我很软弱,”她头偏向点滴的方向,双目散乱,似乎在看着更远的地方,“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个任务,我救不了任何人。”
“这只是个任务,”系统沉默许久,才轻声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海晏河清?
清平将资料还给D教授,忍不住想,到底什么是海晏河清。
她救了人类,非人又该怎样?
她想起在塔云大学被她斩杀的那三只罗刹。
父亲的四肢被她的冰刃割下,怀孕的母亲肚皮被她手中的唐刀划开,还有刚生出的孩子,在空中爆开。
她做的事情,与顾西月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要怎么做呢?上将。”D教授扶了下眼镜,镜片闪过冷光,“说实话,我很好奇你的选择。夏却谦选择了放弃人类,你呢?”
清平走过去,“把那支药剂给我。”
D教授叹口气,“这支药能让你的异能再次进化,但是用了之后,你的身体撑不了一天。”
清平接过药剂,收在怀里,“足够了。”
她走出研究所,壑川和林含正在门口等着她。
“你去哪儿?”
“私事。”
清平没再管她们,开着飞行器去了无灯区。
无灯区看上去更加荒凉,街道上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个人。
五年前和饮生打架时,被掀开的那块地皮还没有补上,黑黢黢地摆在那儿,像一只不肯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