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对峙.1</h1>
风乍起,卷起一层枯黄的落叶投入山涧,携着映落其中的晚霞悠悠而去。
一时这一小片树林陷入了沉寂,只有衣袂随风摆动发出的猎猎声响。
玉竹难以置信的看着曾韫。
这一路走来她早察觉到曾韫有事瞒着她,一个可以力克“三奇八怪”的高手,既不是像她这样师从大家、迫于师父意愿隐居深山,怎么会在江湖上毫无威名?他说自己是初出茅庐,然而对阵厮杀时的从容写意又该如何解释?更何况能看得出“鹤舞”一式,甚至知道仇鹤名讳……
她知道曾韫来历定不简单,但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和“黑风白雨”有关系。
曾韫神色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对男人道:“二十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乔凤儿转到了“黑风白雨”的身后,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诧异尖声道:“诶,大人和这俊俏公子是老相识?”
“黑风白雨”不搭理她,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目光仍牢牢地锁在曾韫身上:“阔别已有二十载,怎么,韫儿连声二叔都不肯叫?”
曾韫面无表情道:“阁下以‘黑风白雨’之名叱咤江湖时起,就跟曾家再无瓜葛。更何况如今阁下效忠于名声赫赫的盛公公,连监察御史王书钧王大人都要看你三分颜色,曾家小门小户,万万装不下这样的大神,我曾韫怎敢高攀?”
“黑风白雨”面带微笑道:“韫儿可是在怨我?”他顿了顿道,“我走那年你才不过四岁,恐怕你连嫂嫂的样子都未必记得,却能一眼认出我,看来对我这个二叔执念颇深。”
曾韫冷漠地一抬眼皮,讥讽道:“刚才好像是阁下先认出的我,不知您是执念太深还是眼力太好?”
“哦?”那人抬起额头,眉毛斜着飞入鬓角,使得笑意里有种迷人的英气,“小时候总黏着我,二叔长二叔短的小不点,我对他到底是执念太深还是眼力太好——你猜呢?”
曾韫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他。
“黑风白雨”叹了口气道:“我走后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没想到侄儿长大了,却不肯认我这个二叔。”
曾韫道:“我没有什么二叔,阁下若是再出言不逊,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风白雨”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扫一眼曾韫护在身后的玉竹和不远处的苍兰,虽嘴上未应,行动上却从善如流地再不言“二叔”两字:“既然你不愿提旧事,我们就闲言少叙。韫儿,这两位既是你的朋友,那我必不会为难。你让她们把死毒经交出来,我放她们安全离开,同时保证不让王书钧手下赶尽杀绝,你看可好?”
玉竹看这热脸贴人冷屁股的男人一开口如此臭屁,先前的那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一口火气自腹腔升起兀地冒到了嗓子眼,险些就要拔剑冲出去。还未待她挪动脚步,曾韫却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及时地伸出了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犹如一把冰水浇在了滚沸的汤锅,让她重新方才愤懑不平的情绪顿时平静了下来。
他沉着道:“我若是说不好呢?”
“那我也不会太意外。”“黑风白雨”收扇道,“毕竟你我都是钻研暗器、Jing于制毒之人,我想要《死毒经》,你又何尝不想?虽然我现在是和王书钧合作寻找此物,看似胜算大于你,但平心而论,你的攻心路线显然更为高明,这两个女孩已经充分地信任了你,你拿到秘籍真本的可能性也更大。”他狡猾地一抿唇,“青出于蓝胜于蓝。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答应。”
玉竹怒道:“你这老白脸胡扯什么!闲话少说,刀剑定输赢便是!”
曾韫却拉住了她,低声道:“‘黑风白雨’不同那几人,手段更为Yin狠,善用诡计,与他交手一定要小心,切记不要被他带走了情绪。”
……
那欠揍的王八耳力非常,捕捉到这两人的耳语后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摇头道:“韫儿,你毕竟是我的侄儿,Yin谋诡计也好,狠辣手段也好,我不会用在你身上。”
曾韫十分惊讶地一扬眉:“是吗?阁下原来如此有人情味,看来是鄙人不识泰山,错看君子为小人了。”
对方定定地看着他,低声叹了口气:“你还是不信我。”
“信你?”曾韫扬手打断了他,目光灼灼,“那我问你,我娘是怎么死的?”
“黑风白雨”像是一下子被点了xue,倏地变了脸色,那种从容淡定的神态在一瞬间成了一触即破的泡沫,坍塌在了令人难堪的沉默之中。
半晌,他声音机械地道:“她不是曾家的人,跟你有什么可比?”
气氛忽然变了。
一层火星从曾韫的眼底渐渐浮了上来,变成了张牙舞爪的血丝,飞快地布满了他原本清亮的眼白。
曾韫冷笑一声,拂袖甩出了几百枚钢钉,飞蚁一般齐刷刷地袭向了“黑风白雨”。
对方见状亦不慌张,后退一步,从容不迫地洒出了一把如意珠,每个恰好足以击落这一排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