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季沅汐愈發覺得奇怪了。不過這傘看起來確實不普通,不僅傘布上花樣繁復,就連傘柄都雕成了玫瑰花的形制。興許這位羅大小姐是看上這把傘了。
羅婷婷見她遲遲不給,便從她手裡把傘奪了去。
季沅汐微微皺眉,覺著這羅大小姐還真是沒什麼教養。
只見羅婷婷拿著傘背過身去,又把傘倒過來,傘柄朝上,往那玫瑰花心瞧去。
「L.t」!果真是她多年前從法蘭西定制的那把洋傘!
「這傘是誰給你的?」她抓著季沅汐的胳膊,急切從她口中得知答案。
聽她這問話,好像認識這傘的主人?季沅汐驀地想起那天在火車站的場景來。
「許多年前,一位陌生的先生在火車站給我的。怎麼?你認識傘的主人?」
羅婷婷沒有回答,她搖了搖頭,心情十分複雜。這回,她算是徹底地失去三哥了……
什麼青梅竹馬?都抵不過他對她的一見鍾情!
什麼包辦婚姻?也分明是他蓄謀已久的愛情陰謀!
可笑的是,季沅汐這個當事人居然還不知情?
她把傘又遞還給季沅汐,末了,只失魂落魄地說了句:「好好對我三哥。」
便上了樓去。
季沅汐拿著傘,正對她這番沒來由的話百思不得其解,嚴伯已經把車開到了樓前。於是,也不再多想,撐了傘就上車去。
前幾日,她終於完成了對陸躍霆的採訪,今日只需要把文字再重新整理,而後再挑選兩張陸躍霆的照片,便可以登於報上。
臨下班前,文字部分將將修整妥當,只是挑選哪張照片登報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當她拿著陸躍霆的照片為難之時,董則卿雙手插兜笑著走到她身邊。
「小汐,冥思苦想的做什麼呢?這都下班了,趕緊同我吃個晚飯去!」。
「前些日子採訪的軍政部部長陸躍霆,他的夫人極為熱情,給了我好些照片,有年輕時的,也有現在的,還有一些我現場拍的,我覺得都挺好,有些為難。正好,你來替我看看,選哪張登在咱們的報上合適?」季沅汐說著便一張一張的把照片遞給他。
季沅汐拿著陸躍霆那張年輕時的肖像,歪著腦袋端詳著,「你說這陸部長,別看現在大腹便便的模樣,你看這年輕時候還真是一副風流瀟灑的姿態,而且這眉眼間看起來怎麼總覺著有些眼熟呢?」
「我看看,難道還有比我還風流的人物嗎?哈哈哈……」董則卿湊過去,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照片,登時,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從她手裡拿過那張照片,面色凝重的看著。
「喏,是不是比你也不差?」季沅汐笑著調侃道。
董則卿沒有應話,臉色愈發的難看,季沅汐看出了些端倪,也斂起了笑意。
「怎麼了,Jack?」
董則卿回過神來,「哦,想起來還有些事,我先走了。」
「不是請我吃飯嗎?」季沅汐笑著問道。
「改天吧,真有些急事。」董則卿把照片放到桌上,輕拍了兩下,「你也早些下班,照片就選這張。」
說罷,他又把手插回了兜里,笑著走了。
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全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過,她才沒工夫去理會他們的心思,她得趕緊趕回家,等著她的三爺來電話!
回到喬公館後,她胡亂地吃了點飯,便上樓守在了電話旁。
喬景禹已經離開南京半個月了,他確實沒有食言地每日都會在晚上給她一通電話,或早或晚,沒有一日間斷。
除了他每日的來電能讓她心安,她也能在報上看到各種關於這次國民軍南徵的消息,捷報或是敗訊無一不在牽動她的心。
只是他的來電,每次都過於簡短,簡短到有時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已聽到收線的嘟嘟聲。
饒是這樣,她每天還是滿心期待的守在電話旁,只為了能聽到他的聲音。
不負所望,電話聲在八點一刻的時候響起了。
季沅汐迅速地拿起話筒,也不問是誰,上來就搶話。
「我想你!」終於趕在他掛電話前,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她不由的松了口氣。
電話那頭的喬景禹怔一下,彷彿連空氣都凝滯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沈聲道:「萬事無虞,勿以為盼。早些睡,晚安。」
這是他這些日子來對她說過最長的一句話,季沅汐臉上掛著甜笑。她想,今晚,真的可以睡個好覺了……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她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簡短的溝通方式之時,喬景禹的電話報平安戛然而止。就連報上也沒有了國民軍的任何消息。
剩下的日子,季沅汐過得何止憂心,日日跑軍政部想要探聽一點他的消息,卻始終毫無所獲。
大半個月的時間又過去了,她不能想象這種情況還能糟到什麼地步,但就這樣空等下去,對她更是一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