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57 殺人</h1>
長期累積的壓力卻沉甸甸地壓在她胸口,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俞桑棠抬起眼,第一次,她眼底流露出強烈的憎恨——「你閉嘴,他才不是我爸爸…」
「哦,是嗎。」閔允程看見桑棠眼眸裡燃燒著的情緒,竟然感到有趣似的笑了,「可我覺得他很期待成為妳的爸爸呢。」
「我是俞桑棠,我永遠都會是俞桑棠。」她的聲音在空蕩的戶外顯得如此微弱,但她沒有逃開,反而恨恨地抬起頭,第一次,以那灼熱到幾乎能焚燒一切的視線盯著閔允程,「我父親過世了,但那並不代表我沒有父親,更不代表他不愛我。」
她是被愛著的!不管閔允程怎麼想,她知道爸爸是愛她的,哪怕她根本不是他親生的女兒…
謊言真的好可怕,她真的不懂,母親怎麼能瞞著那樣可怕的秘密!
閔允程平靜地看著她的失控。這麼多天來,這是她第一次直接地反抗他,哪怕眼裡是那樣猛烈的憤恨與厭惡,可她確確實實望著他,沒有閃躲,沒有逃開。
他竟然覺得,第一次見到她時,俞桑棠眼中那強烈吸引著他的光彩又回來了。
原來不是開心才會有,她極其憤怒時,眼睛也會那樣灼熱。彷彿有火在燒,純粹而直接的情感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
這樣,很好。
「妳很愛妳爸爸。」他靜靜地下了結論,「但他如果知道自己的老婆,一直跟別的有婦之夫糾纏不清,他會作何感想?」
「他…」他居然污辱她死去的父親,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惡毒?
「妳知道嗎,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的死了,反而是種解脫。」閔允程一字一句,少見的淡然。他沒有憤怒,沒有嘲諷,而是極其自然地在敘述一種事實,「活下來的人,卻必須承擔那些留下來的痛楚,就只因為他們還活著。」
少年緩緩地朝她走近,沒有以往的冷戾或怒恨,他此刻的神情太過平靜了——所有情緒都藏得很好,非常完美、恰到好處,除了那閃爍詭譎幽光的眼神,他連唇際上的笑容都是那樣得體。
閔允程將她逼到牆前,兩手伸長將她困住,然後俯下身來,盯著她:「俞桑棠,妳錯了,那個男人回來後,一切並不會從此如妳所願。」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桑棠不想再像個白癡一樣任他擺布了,所以她鼓起最後一絲勇氣,挑釁地看著他,「怎樣,你……你想怎樣?」像要證明她一點也不害怕那樣。
閔允程笑了起來,他喜歡她現在這樣子的反抗,真的很有意思,很可愛。
因為他知道,這樣的掙扎只是徒勞而已。
桑棠看見他笑意更深了,不自覺得更加毛骨悚然。他的個性真不是一般的扭曲,根本不好笑的事居然可以笑?嗚,真的好變態,好恐怖……他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治療一下心理毛病的,「你…幹嘛笑啊?」
其實她原本想說的是:你笑屁啊?可是她終究提不起膽。
「俞桑棠,妳很討厭我……討厭到不想回到這裡來,對嗎?」
他沒說錯,她確實恨不得永遠不要回到這裡。可閔允程說錯了一點,就是那並不是因為討厭他。
少年並不期待她的答案,他站在原地,雲淡風輕。
「果然是遺傳,利用男人擺脫現況的把戲,妳玩得駕輕就熟呢。」閔允程神色如此沉穩,笑容如此溫和,但他此刻說出的話,卻比任何時刻都來得傷人。
原來他剛全看到了。
他明明知道她很痛的,可他卻偏偏利用這一點來傷害她!使她難堪……這個混帳!
「閔允程!」桑棠尖叫出聲,使勁抓住他衣領「住口,給我住口!我不許你那樣污辱我母親!」
他感覺得到胸口的襯衫被點點暖意所暈染,她哭了,壓抑已久的情緒一次爆發開來,「她再過份也還是我媽,你沒資格這樣講她…你、你到底算什麼啊?過份的傢伙,又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要老是這樣以折磨別人為樂呢?你哥真可憐…為什麼會有你這種弟弟——」
閔允程唇角勾起的笑在剎那間凍住。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收回妳那句話。」
但瀕臨崩潰邊緣的她哪能聽出他嗓音中的危險,桑棠嘶地笑出聲來。
「怎麼,不喜歡被人當小鬼看嗎?你這休學一年的留級生!不要以為每個人忍著你讓著你是因為喜歡你,說穿了,小阿姨對你那麼好只不過因為你是你哥僅剩的弟弟!沒爸媽的可憐孤兒!」
碰,桑棠背狠狠撞上堅硬的石牆,閔允程雙手抵在她脖子上。
「閉嘴,俞桑棠。」
少年的眼神變了,清澈的眸色倏地變暗,宛如瞳孔間染上血,沸騰的情緒在剎那間傾盪而出,指尖的力道逐漸加重,掐得她喘不過氣來「我說,收回妳剛才的話。」
「你…放手、快點放開我……」強大的壓力緊緊地勒在她頸上,任憑俞桑棠怎麼打、踢、踹,眼前的他都絲毫未動搖半分,他離她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