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43 單戀這一回事</h1>
閔允程親自替俞桑棠挑隔天派對上她要穿的裙子,但他站在衣帽間前選了又揀,卻遲遲挑不到他老爺滿意的。桑棠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頑固的點,不就是帶出去丟人現眼的……她有自知之明,衣服再美,也不可能一穿從此醜鴨變天鵝,驚艷眾人改當女神…她就是個當路人的命,幹嘛如此費心呢?
但她這樣分析給閔允程聽,只換來那王八蛋的一頓恥笑:「誰要讓妳當女神了?」
他關上衣櫃拉門。
「我是要妳被所有人當空氣。」
空…空氣?桑棠當下完全是自取其辱,只得撇開臉,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那男人斜眼若有所思地睨著她,不知道又在計畫什麼,最後交代她準備一下等會出來後,就走出房間了。
她以為是要找人來試新衣服,沒想到傍晚,溫煦宇竟然出現了。
他並不是一個人來,還順便帶了姜暖雪一塊現身。
「桑棠姊姊!」那女孩一看到桑棠,也不管她們認識的時間根本不到幾天,熱情的像闊別三年的摯友,抓著她的手笑得天真無邪「看到妳真好。」暖雪悄悄湊過來,發現什麼天大秘密似的「煦宇哥果然輸了。」
俞桑棠沒聽懂,「輸什麼?」
「男朋友呀,妳的正牌帥太多了~」暖雪雙眼晶亮,像情竇初開的可愛少女。閔允程坐在火爐不遠處的沙發上,背對著她們在和溫煦宇下西洋棋。俞桑棠死命瞪著他的背,目光灼熱得幾乎要穿透過去——他到底叫這些人來幹嘛啦?
「喜歡可以送給妳。」她壓低音量冷不防道。
暖雪睜大眼睛,亮麗的鵝黃色毛衣和淺橘色唇蜜都非常適合她:「姊姊妳不喜歡嗎?我覺得你們很相配啊。」
「哪裡相配了…」
她原本想問的是:「妳瞎了嗎?」有沒有搞錯?閔允程不是人類欸!她一點都不想談什麼人獸戀!
「噢,難道你們吵架了?」
吵架?桑棠驀地失笑,她跟閔允程剛剛是在吵架嗎?這是一直以來他倆的相處方式,互相傷害……不堪的過去,始終如影隨形的橫越在他們之間,他們明明渴望遺忘,卻不肯放過彼此,偏要一再去揭對方瘡疤。
但這樣的兩人,如今是以相當畸形的方式在互動。他們都以一身尖銳的刺來依偎,相互渴求某種微妙的溫暖——同樣的人,同樣背負某種痛楚的共同存在,別人都無法理解,只有她和閔允程間的默契。由於對自己存在的事實感到罪惡,所以藉著對方來懲罰自己……他們從以前到現在不都是這樣嗎?
見她不答,暖雪以為她默認了,笑得春光明媚…這女孩笑起來就像寒霜一樣好看,叫人移不開視線:「是吧,我這人看人很準的,他很喜歡妳,比妳喜歡他還多…所以姊姊,妳要珍惜他。」
俞桑棠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姑且點頭:「嗯,會珍惜的。」雖然她連自己到底要珍惜什麼都不知道,珍惜恨他的時間嗎?還是珍惜自己悲慘的每一天?
暖雪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她喝著女傭剛送上的紅茶——即使個性就像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但她無論坐姿或拿茶杯的姿勢都很優雅,看得出一定出身良好。
「煦宇哥原本不讓我來的,但我一定要跟,因為我想再見姊姊一面。」
想也知道是因為姜寒霜——桑棠放下茶杯,毫無多談的意思:「如果是關於妳姊姊的事,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溫煦宇了…」
「不,我不是來逼問妳有關寒霜的事的…妳別擺出一副被問罪的殺人犯表情嘛,」暖雪看著自己交疊的手,靜靜一笑「姊姊過世的事,妳是最近才知道的吧?她過世後的這幾年以來,我爸媽一直竭力不去提起她…但他們越想把死去的女兒忘掉,我這個活著的女兒就更加痛苦。很難形容,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不該活著…或許真正該死的人,是我。」
她低下頭,把玩著手腕上配戴的大寶石手環:「覺得很悲哀…不管做什麼,妳都贏不了她。即使心裡恨恨地想著『等著瞧吧!』也只剩空虛喲…因為想要超越的人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從小到大因為她的光環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結果變得很會看人家臉色…因為無時無刻會被拿來作比較啊。所以我以前很討厭姜寒霜,討厭到說什麼都要跟她唱反調…她在畫室上素描我就故意拿鉛筆亂塗,她留在台灣我偏吵著要去日本爺爺家住,她書念得好,我就故意讓自己考到倒數前三名——啊有一半其實是腦子真的不行啦。」
姜暖雪吐了吐舌頭,淘氣地搖頭「她說要去考東京或慶應的時候,我就在心底發誓我一定要離東京離得遠遠的,什麼鬼學校都沒有關係,因為我討厭姊姊,超討厭的。」
暖雪說話的時候,俞桑棠一臉恍神,心不在焉地看著茶中自己的倒影…小時候爸爸曾問過她要不要弟弟妹妹……那時她回答什麼呢?記憶剝落的真快,她竟一點都想不起來,明明是如此想念的爸爸,卻連說話的聲音都記不起來,越來越模糊。
「但我後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