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墨色的棋子接连不断的打在黑白交织的棋盘上,将势均力敌的棋局瞬间击落的四分五裂。女子抬头,红唇半勾,巧笑反驳,你没有骗我吗?图梵。
二人对视之间,忽然有仆从来报,门外有动静,请殿下速速离开。
正值凝重之时,突见男人大声笑开,喜色不予言表,神色也完全不似以往的虚伪假笑。几步间,他走至她身前,欢声说道,珑珑,随我回北漠。
不...姜修若刚启唇,声音就消失在半空。星眸猛然睁大,面色既惊又奇。
图梵,竟然会武。
图梵弯腰将人抱起,替她把微乱的发丝理好。抬首间冷然下令,走。
圣人,济城捷报。来人恭敬的将奏疏呈上。
元玢一目十行,待看完后,沉着的那颗心终于松快一些。而后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依旧沉重负疚。
陛下,海城,京城,各地来信。李川将密函奉于上方,退在一侧。
墨色的字迹在狭小的纸页上一一铺开,寥寥几行,道尽事情成败。
男人霍然起身,胸中激荡狂烈,沉声说道,随我去接她。
诺。
海城方才经历硝烟,连带越城水路戒备深严,图梵原本打算乘船北上眼下难于登天,不得不另谋他路。一行人小心的避开人群出了城,行至南北纵横的蒙Yin山脚下时,被人所阻。
一人大马金刀的坐于石亭,朝他遥遥举杯,燕郎君,恭候多时。
见此,图梵唇角上扬,眸里Jing光一片,挥手让紧绷的属下退开,仅牵着无法说话的女子进了亭内。温润有礼的回道,让苏公子久候。
元玢仿佛没有看到他身旁的女人一般,眉眼未动,对他执杯大笑,如今才知阁下是北漠大王子,实在失礼。多谢你送来的厚礼,请。
魏帝谬赞。陛下的回礼在下也已领教。图梵端起酒盏不矜不伐的回敬。如今看来,辽城恐怕早已危矣。济城和北漠之间的桥梁早被斩断。整个城池就如同瓮中之鳖,早就在他的谋算当中。
可笑,他竟然未看清楚,还让射寒倾巢而出,落得棋子尽毁。可他到底是被修若给蒙骗了,还是因为他太过小瞧了元玢。
刀光剑影俱在双方无言的对视之中,从这一刻起,他们重新估量对方的实力。
少顷,元玢漫不经心的朝他身旁的女子睨视一眼,语气不冷不热,不知大王子可否将这个女骗子留给在下,朕必派人护送你平安返回北漠。
骗子?图梵愕然称奇,随即摇头笑叹,魏帝怕是认错了人。此女乃我义妹陌雪,自幼失语,无法说话。如何能出门行骗?
元玢愤然微怒,目光如炬的扫视他身侧的女子。见她青衣拂面,眼眸下垂,喉咙顿涩,似是真的无法开口。继而怒消奇道,世间真有如此相似之人,朕认错了?
话音未落,衣袖轻扫,忽向这边抓来。未及女子身前,被人隔空挡开。来人掌法飘逸,虚实掺杂,快如闪电,犹如鬼魅蜘蛛。烈拳被根根蛛丝缠绕,如同困在一片沼泽。
两人单手相交数招,元玢眼中讶色褪尽,反倒带上几分狠意。浑厚的内力贯于右手,刚劲凶猛,掌心轰然发力,对方倒退数步,在石亭外三尺远的地方立住。
魏帝果然不可小觑。图梵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痕,犹带不甘的赞道。
元玢凝视着他扣在女子手腕的左手,冷然拂袖,相传北漠大王子自幼体弱多病,文治无人能及,没想到武艺也是非凡。只是不知,北漠狼王是否知晓,二王子又可否清楚?
图梵面色未变,淡笑回应,多谢魏帝关心。先行告辞。
音落,从怀中抛出一物,执地发出轰然的响声。烟雾弥漫中,人已消失不见。
行至十里外时,图梵将人轻缓的放在地下,还未张嘴,血迹便喷涌而出,打shi整个衣领。
殿下放心,贪狼已带人分三路引开魏帝。您快服药。托格抖着手从他腰间掏出瓷瓶,小心的喂到他嘴里。由于太过着急慌乱,药丸滚落而出时被一只玉手险险接住。
珑珑...图梵张了张唇,任她给自己灌下伤药。随后微微拂袖,在她身上轻点两下,听她咳嗽一声,吐出话来。
受伤了,就别说话。
男人神色微亮,缓缓开口,按计划进行,上蒙Yin山...
诺。跟随的五人恭声应道。
圣人,白簪和仲九一路跟随,见他受了重伤,求问是否要趁机将夫人带回。邢垟接到暗信,连忙回石亭禀告。
元玢坐在方才姜修若坐过的石凳上,遥遥的注视远方的密林,神色果决不定。少焉,叹道,不必,依她吩咐行事。万事以她安危为重。
诺。
近在咫尺。元玢垂首望着掌心,空落落的,连她的一片衣袖都没有摸到。
这个狠心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