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本性</h1>
孟懷柔離開思過崖沒多久,幾聲悶雷滾過天際,大雨便瓢潑而下。她知道以雲煥的固執,必然不會輕易就離開萬象森羅,而且天色已晚,他們來時容易,出去可就難了。
孟懷柔心裏想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而雲煥一行,在離開山門之後,就近找了處遮風避雨的地方,打算就這麼等一個月。
羅桑和幾個親衛輪流相勸,都勸不動雲煥絲毫,只能陪著他等。
羅桑出去轉了一圈,本想打些野味果腹,可在草原上擅長捕獵的他這次卻一無所獲。垂頭喪氣回來之際,就看見了冒雨跑來的孟懷柔。
羅桑心下一喜,首先想到的就是去知會雲煥。
孟懷柔老遠看見個人影,開口喊了一聲:“羅桑?”
羅桑聽到聲音,便先跑過去迎她。
孟懷柔的頭髮被雨水打濕,身上的外衫抱在懷裏裹著一團,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狼狽。她將還有餘熱的兔rou交給羅桑,看了看搖曳的樹影後微弱的火光,咬了咬唇:“你們……都沒事吧?”
羅桑連連搖手,又指著後面催她快些過去。
即便到如今,孟懷柔還是沒想清楚要怎麼面對雲煥,見狀便有些猶豫,想就地折返。
雲煥大抵是聽到了聲音,已經從石洞那裏走了出來,眼底不減的亮光,在雨夜之中尤為璀璨。
“柔柔!”雲煥幾步上前,看見她渾身被雨淋透,又是高興又是心疼,將身上的外衣解了下來,兜頭給她披上。
孟懷柔本想躲開,聞到從他身上呼扇過來的清淡藥味,想起來他之前被追風師兄誤傷,也不知到底什麼程度,這人這麼大老遠的跑來,真是個瘋子……
“你的傷……”孟懷柔動了動被他握住的手指頭,沖他胸口指了一下。
雲煥只顧看著她,眼神都沒移開,高興道:“沒事,皮rou傷,就是連日奔波蹭破了剛結的痂。”
“小傷不處理好,也是要化膿的。”孟懷柔下意識搜羅了下身上,因沒有帶藥而露出了些許懊惱。
雲煥滿心都是她在意自己的興奮,心口砰砰地跳,從來沒有過這種愣頭青一般的感覺。
“還在打雷,別站在樹下了,去裏邊烤一下火。”雲煥說著,拉著孟懷柔就去了那個簡陋的石洞。
羅桑和幾個親衛為了不打攪自家王上談情說愛,五大三粗的漢子一個挨一個擠在一起,恨不得將耳朵都捂上。
孟懷柔推了一下雲煥不斷擠過來的身軀,微蹙的柳眉間帶著一抹嗔惱,“你坐過去一些,我身上都是濕的。”
雲煥聽了,反一抬手將她往懷裏攬了一把,將身體的溫度都傳給她。
孟懷柔小心推開他,偏頭赧然:“你別這樣……”
雲煥見她抗拒,頓了一瞬後就沒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端正地坐在一旁。
孟懷柔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側臉,對他終於能聽得進去人話還真有點驚訝,不禁帶了點好奇的探究。
雲煥覺察到她偷看自己,驀地扭頭,見她眼睫一顫忙不迭移開,禁不住笑了一下。
為了緩解自己的窘迫,孟懷柔盯著前面跳動的火光,開口問道:“你就打算在這裏待一個月?”
雲煥說話倒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我此番來只為找你,既見不著你,我便就在這裏等。”
孟懷柔暗歎了口氣,“你等到我又打算如何?難不成還要將我抓回去?”
“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不會再罔顧你的意願。”雲煥自知理虧,也反省了許久,可以說把這輩子和下輩子的耐心都拿出來了,“中原不是有習俗,要是喜歡一個人,就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我想好了,等你從那個思過崖出來,我就來你的師門下聘,迎娶你做我的王妃。”
孟懷柔被他的一番話嚇了一大跳,不理解他怎麼忽然就繞到了成親上,可看他神色認真信誓旦旦,完全不像說假的樣子,腹誹他又開始白日做夢了。
孟懷柔看了雲煥半晌,忽然就笑了,眸中帶著無奈:“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樣子王上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
雲煥一聽她連稱呼都改了,急得眉毛皺成一團,生怕她原地飛了似的將她的手抓得緊緊的,“我改!我都改!只要是你覺得不好的,我會一一改!”
雲煥的讓步,孟懷柔也都看在眼裏,只是人最根本的性格都是帶在骨子裏的,非一朝一夕就能抹滅。
“你總說要改,可在我看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想再度將我困住所做的權宜之計。你說喜歡我,要娶我,也都是自己做了決定,卻從未問過我到底喜不喜歡你,想不想嫁給你。雲煥,你有沒有意識到,從始至終都是你的意願在做主導,只有你想不想願不願,而不是我要求你去做什麼。”
孟懷柔一口氣將自己憋在心裏的話說完,見雲煥沉默下來,抓不准他的情緒,到底有些不安定。
這番話敲打在雲煥心頭,也令他的心七上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