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開心與憂心</h1>
自打成親之後,這是裴珞第二次被趕出房門了,頭次還是洞房花燭夜之後。
府裏的下人們見裴珞在門口急得直轉悠,也見怪不怪了,暗自猜想是不是三少爺屋裏的床又塌了,所以才惹得少夫人不高興了。
只不過這一次裴夫人也沒了頭緒,原本還想去隔壁把童家夫婦叫過來安撫安撫,卻不想童彤哭了一鼻子後抱著枕頭就睡了。
裴夫人只得等到明日再說,讓裴珞仔細照顧著。
童彤向來不記仇,平常有不如意的過一夜也就忘了。翌日飯桌上,眾人見她神色如常,這才松了一口氣,卻不敢問她昨日是怎麼了,只怪怨是裴珞為了哄她吃飯說的話重了,私底下沒少戳裴珞的腦袋。
裴珞直覺童彤不會為這個鬧脾氣,卻又說不上個一二三來,只得悶頭受了,一整天都小心翼翼揣摩著她的心思。
午間吃過飯,童彤呆著沒事又要去雲來醫館,裴珞也怕她悶壞了,沒准見到關雎還能開解一二,於是馬不停蹄就張羅著把她送去了。
連童彤都覺得奇怪:“三哥今日怎麼這麼積極,平常我要去找關姐姐,你都要酸溜溜的。”
裴珞戳了下她的額頭,掩下了自己的心虛,“玩笑你也當真!”
童彤抿了抿嘴唇,歡歡喜喜地蹦上了馬車,裴珞扶著她的手老媽子似的直叫:“慢點兒慢點兒,小心磕到頭!”
今日雲來醫館照常開著,門口又是熟悉的兩條長龍。
這暑熱天人又多,裴珞怕童彤呆在這裏中了暑氣,便道:“你不妨去後面的宅子裏等著,等關大夫看完診,你再同她說話不遲。”
童彤搖了搖頭,“我就是嫌一個人呆著悶,我就看著關姐姐診脈,不給她搗亂。”
裴珞現在外出的事情多了,每天也都是隨著兩位兄長出入,有時難免陪不了她。
裴珞聞言,當即就心軟了,說道:“那我陪你出去逛逛,想去哪里?”
童彤可不想讓他當個不務正業的富家少爺,當即就不贊同地直搖頭,連忙趕他走,“大哥和二哥一早不是就跟你說好了,你快去吧,等你們忙完了順便來接我。”
裴珞見她死活不要自己陪著,也不敢再硬黏著惹她煩悶,吩咐小桃好好伺候著,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關雎知道童彤來,特意叫人拿了她愛吃的果乾來,讓她到旁邊的小隔間裏坐著等。
童彤坐不住,打量哪兒都好奇,看見藥堂裏的大藥櫃子,上面那些藥名一個比一個複雜,她除了大黃甘草一個都不認得。
關雎看診很快,望聞問切一套下來,基本就有了決斷,筆下遊龍般劃拉下來,隱露鋒芒的字跡就躍然紙上。
童彤看得驚歎不已,又見她給人看病卻不收診金跟醫藥費,不禁奇道:“關姐姐你心地這樣好,給人看病都不收錢,那這藥堂豈不是要賠了?”
關雎頭也沒顧上抬,兀自動著筆,淡聲道:“他有錢,每月開設三天義診也能支撐得住。”
童彤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關雎口中的“他”就是她的夫君,這卻又讓童彤覺得納悶。
關姐姐好像對那個神出鬼沒的姐夫挺冷淡的,可是偶爾瞧見兩人的相處卻又不是她想的那麼回事,實在是令人費解。
童彤摸了摸自己的頭,又看她抓了會兒藥,才又回去隔間裏坐好等她。
關雎看完診,太陽都快要落到半山腰了,一到隔間見童彤把一個大攢盒的果乾都吃了個乾淨,也微微訝異起來。
“酷暑時節,你光用這些填飽肚子吃不下飯,於身體可無益。”關雎頗為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雖然語氣沒有變,卻聽得出來她是為童彤好。
童彤已經被家裏的人說過一回了,吐吐舌頭囁嚅道:“我也知道,可是這幾日都沒什麼胃口,唯有這些果乾還能咽得下去,以前不這樣的。”
關雎聽罷,旋即就坐到她對面,白皙的指節在桌面上點了兩下。童彤反應過來之後,將自己的手腕遞了過去。
童彤看著關雎給自己診脈,湊過頭去眨巴著眼睛問道:“關姐姐,我是不是也生病了?”
憑誰也不願意生病,尤其要喝那些苦苦的藥,童彤想想就開始抗拒了,心底裏已經開始反省思過,回去一定好好吃飯讓身體倍兒棒。
關雎沒有馬上回答她,又換了一只手仔細把了把脈,臉上倒是比先前舒緩開來,“無礙,孕初期的反應,平日清淡飲食,不要太過油膩就行了。”
童彤下意識地點了下頭,罷了才猛然驚覺,嘴巴都張圓了,“我我我我懷孕了?!”
關雎看她震驚無比的樣子,眼底也有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日子尚淺,不仔細倒是看不出來。初期最是需要好好保養,行動之間要小心謹慎。”
童彤被這一個大驚喜砸得腦袋昏昏,根本回不過神來。旁邊的小桃也聽見了,也是驚訝得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原地打了幾個轉後就往外跑,“我去告訴三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