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塵埃之後</h1>
鬧劇過後,公堂之上也恢復了安靜。
師爺翻了翻記錄下來的供詞,眉毛微擰,道:“大人,這陸沉明目張膽搶人的事情也不是秘密了,即便亡羊補牢串了供詞,可不合理之處也頗多。”
衛希瞥了下眼,道:“我又不瞎,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我湊什麼熱鬧棒打鴛鴦?何況陸沉此人比孫勝難應付多了,平白招個麻煩,不划算。”
師爺覺得這話也沒錯,又想到前些天有關孫妙的案子,搖頭道:“孫家的人自私自利,連親生女兒都可枉顧,此次也算給他們一點顏色了。”
衛希眼瞼微眯,沒有言語。
師爺拾掇了文書,又想起來一件要緊的事兒,代為傳達:“大人,夫人托小的跟您說一聲抱歉,說前些天孫妙那個案子她錯怪您了,實在不該。”
衛希挑了挑眉,看著師爺沒有發話,顯然這代為轉達的道歉並不夠。
師爺清了清喉嚨,又道:“夫人說她今天就回來。”
衛希這才滿意,繼而又歎了聲氣。
為了別人家的事就鬧離家出走,這個夫人實在太任性。
孫勝為這事可謂Jing疲力竭,又丟了這麼大一個人,現在是看誰誰不順眼。
劉氏如今頂著孫家少nainai的名頭,庚帖還在孫家手裏,想要重頭做人還得依規矩要一紙休書。這可難壞了她,憋了幾天才頂著老臉來孫家商量,未想孫勝因此遷怒於她,竟是繃著臉不給,一副要丟人大家一起丟的架勢。
劉氏惱羞成怒,乾脆背著包袱帶著兒子上門住下了。心想他孫家還不嫌有個四十來歲的兒媳婦,她有什麼可怕的!
孫問不比劉氏的世俗,被她堵得毫無主意,見了面直躲著走。府裏老太太也見天破口大罵,一時間可謂雞飛狗跳。
孫勝一個頭兩個大,此時看見鎮靜的章夫人,越發覺得像是找著了救星,把府中事務照舊交由她管理,自己馬不停蹄就借生意之由往外跑。
只是經此一事,許多合作的商賈都對他隱有成見,交際應酬處處碰壁,就連生意也一落千丈,酸苦的日子才將將開始。
章夫人見劉氏進門之後,日日與孫問祖孫不對付,反省了自己出力,乾脆坐山觀虎鬥。
而坐收漁利的自然還有陸沉。
陸沉借劉氏之事,將姚家的半數財產都弄到了姚佳音名下。
姚佳音一下成了小富婆,真有些懷疑是在做夢。
“你快掐我一下!”姚佳音覺得自從嫁給陸沉開始就像做夢,不然她怎麼就忽然走運了呢?
陸沉笑著堵上她的嘴巴輕咬了一口:“不是做夢,開心麼?”
姚佳音重重地點頭,竟是主動又親了陸沉好幾口。
陸沉受寵若驚,待要摁著人在榻上纏綿一下,就見她靸著鞋往外跑去。
“我要去告訴佳期和nai娘!”
陸沉撫了撫唇邊的紅印,只好安慰自己來日方長。
事情雖然落定,可騰起來粉塵不可避免地四處遊移。
而大多數人對事情也沒有深層次的瞭解,只是那日看見陸沉的八抬大轎上孫家接走了姚佳音。
如今大街小巷都瘋傳開了,說頭一年有個楚將軍強搶寡婦,現在這個更狠,夫家還沒死呢就上門搶了。還給陸沉也頒了個“惡霸”威名,跟“強搶寡婦”的楚將軍並稱錦陽二霸。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楚將軍聞言大怒:“那本來就是老子媳婦!何來搶一說?!”
而陸沉頗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感,悠悠感慨道:“楚將軍與我真乃同道中人。”
至於楚將軍認不認這個“同道”,則是後話了。
轉眼到了秋後,猝不及防竄出來的秋老虎,令眾人不得已又換下了棉衫,在熱烈的太陽底下繼續蒸騰著。
姚佳音正陪著妹妹在小池塘捉魚,陸沉從石板橋上走來,就看見姚佳音兩條小腿全浸在泥塘裏,像刷洗乾淨的藕節。
池邊橋上的情景似曾相識,陸沉走了下神,出聲喚道:“秋後水涼,不要貪玩,快上來。”
陸沉一面說著,一面已經步到了池塘邊,朝她伸出了手。
姚佳音托著他的手上了岸,腳底上的泥也帶了上來,便又想折回去洗乾淨。
“佳期都比你這個當姐姐的懂事。”陸沉看了看岸邊安安靜靜跟池塘裏的魚對視的姚佳期,攔腰將姚佳音抱著離地一截,讓她把腳伸池塘裏涮涮。
姚佳音被他逮了個正著,覺得有損自己當姐姐的顏面,不好意思地蜷了下腳趾。
陸沉等她把泥涮乾淨了,抱著她就勢坐在石頭上,拿出帕子幫她擦腳。
陸沉的細心總是包裹在他霸道的外表之下,這些日子以來姚佳音深有體會,是以也不再覺得尷尬。
她摟著陸沉的脖子,晃腳四顧,驀然笑起來:“我記起來,在姚府的第一面你也是站在橋上。不對……那應該是第二面了。”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