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噩梦前夕</h1>
郑慕瞬时面如死灰,正对少年跪下,嗓音中竟在隐隐发颤,“郎主,是奴错了!”
虽郑慕整个人僵直着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少年言语间却听不出任何不快,“怎的,我知你向来不喜僧侣,可是如今已至岸口,你倒是连顺载她一程都不肯了,罢,你去渡口看着,莫误了事,你随我多年,他日自然也有你的几分造化。”
这话中似有若指,别有深意。
但是此时,庾姬未曾多想。
这样的冬日,风尚未起,冰未曾结,本该是最好的渡江时机,岸堤上众人皆翘首以盼,巴望着这艘硕大无朋的船只起航。
庾姬也望着那处,盼着新生。
她从未曾想到,她此生最大的噩梦竟是自这一瞬间开始初露端倪。
庾姬三人与几个扈从同搭一艘露天舟船,齐姓少年则在郑慕的陪同下入了艘四周设以帷幕,幕上以珠饰面的艖滏。
艖滏紧挨着她们的舟船,高出许多,庾姬望过去时,少年居高临下地撇过她眼,抬腿走进内舱。
江面上空旷辽远,唯见光落入水中之时漾起粼粼波光。
撑舟人摇动艄橹,哼着不知名的江边小调,驶离渡口,岸上观者仍未散去。
一片银白色水光之上,乍闪过异样而刺眼的剑光,那看似寻常的撑舟人不知何时已停下船只,抽出藏于船木之下的剑器,飞身往中间那艘艖滏攻去。
几乎同一瞬间,竟从四处围来十数人,以舟为地,借势攻上艖滏。
“有贼人,护住郎君!”
是郑慕的声音。
身边陈娘惊呼出声,“大师!当心!”
艖滏上卒飞出圆状物,高高落下,直往庾姬袭来。
庾姬来不及闪躲,那坠落物随即凶猛地砸向她的面心,剧烈的疼痛感,温热而鲜活的触感,带着腥咸的血味,齐齐席卷了她。
庾姬跄踉着后退数步,随着重击物一道,噗通声,坠下船只。
艖滏舱外,少年那般面无表情地持剑而立,剑尾处血珠仍不住滴落着。
庾姬这一刻,方才看清了袭击自己的物。
是须臾前仍哼着小调的船夫的,头颅。
两世为人,这许是她二次离杀戮如此之近。
她没有畏惧,她感觉到身上再次被江水包裹住,冰凉而熟悉的灭顶之感。
庾姬心叹,她与这天堑还真是缘深得很,莫不是如何都渡不去。
……
她晕晕乎乎沉睡着,仅觉后背处刺痛难忍,欲睁眼,忽有人从后扣住她的双颊,塞了粒药入她口中,迫使她吞下。
她勉强咽下药,再次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