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如想象中那般冰冷挫骨,沁到酥软的骨缝里,所有感官都失去了原有的知觉。
慕糖有严重的恐水症。
小时候她险些淹死在水中,直至现在,那幽灵般的记忆时不时出现在她噩梦中,每每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大量的水呛进喉中,大脑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溅起的水花,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她收到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除了窒息,还是窒息。
恍惚间。
头顶处燃起一团娇艳的火焰,她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大手抓住,将她从腐烂的地狱中给解救出来。
“糖糖,醒醒。”
是谁在说话?
她醒了几分神,再睁眼,她身处于一片荒凉的枯地,眼前晃过一道道绚丽的白光,那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唤。
是院长妈妈吗?
慕糖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几步,见不着人影,她急的哭出了声。
“院长妈妈,糖糖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慕糖抱着湿漉漉的身子,忍着剧痛四处奔走。
“糖糖...糖糖...”
“院长妈妈..”
她追了好远好远,直到再无一丝力气,两脚一踉跄,直直的摔在地上,凶猛的撞击下,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吐着水。
身子渐渐有了温度,她也缓缓的睁开了眼。
剔透的水珠滚着热泪往外翻涌,泪水打湿了眼前的一切,隐约可见院长妈妈那张慈祥的面容。
身心疲惫的慕糖再也憋不住,用仅剩的力气抱紧身前的人,埋在他怀里,哭得委屈至极。
“疼...院长妈妈....糖糖好疼...”
全身湿透的男人半跪在她身侧,将虚弱的小人紧紧抱在怀里。
血液一点点回到他体内,过去的半分钟,他差点以为自己已停止了呼吸。
在场的数百人同时失声,人均一张难以置信的错愕脸瞧着这个A市最浪荡的男人疯了似的给落水的小人做人工呼吸。
略长的湿发极速往下滴着水,他猩红的眸,发白的唇,那是几乎所有人未见过的顾溪远,他淡漠随性的面具下,那个有血有肉的另一面。
豆包跟钟意火急火燎的赶至会所时,恰好撞见面色铁青的男人将半昏迷的小人抱上车。
豆包直接吓哭了,狠掐着钟意的手,“小舅,你看糖糖..她怎么成这样了?”
“别哭别哭。”
钟意心疼的给她抹眼泪,“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如何。”
豆包吸吸鼻子,点头如捣蒜,跟着他急冲冲的跳上车。
一路上小人都紧巴巴的粘着他,一会呼冷一会呼疼,同她说话也不搭腔,嘴里不住念叨着“院长妈妈。”
她时而抽泣,时而大哭,眼泪从头至尾没断过,哭的顾溪远心都捏碎了。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恶心的不配做人。
即使爱到骨子里,他仍舍不下心底最后那点儿骄傲,变着法的折磨她,也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时间紧迫,只能就近寻了家普通医院,医疗资源同那些高端医院完全没法比,但此时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钟意跟豆包追上手术室时,门外的顾溪远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低头,背靠着墙,颓废的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
高野站在他身侧,一脸的担忧。
两人默契的没有选择靠近,豆包担心坏了,不停的问钟意,“糖糖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不会的。”
钟意不厌其烦的安抚她,小丫头一急就上蹦下跳的缠着他。
小丫头自言自语道:“是我,都是我害的糖糖,这种豺狼虎豹聚集的地方,她一个人肯定会被坏人欺负的..小舅...都是我的错...”
钟老板无奈,只能抱着小丫头柔声哄,试图稳定她的情绪。
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微胖的女医生走出来,她拉下口罩,面色凝重。
“哪位是家属?”
听到召唤的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我是。”
在这种普通医院,医生几乎不可能认出顾溪远,所以开口的语气也算不上多好。
“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肺部渗入大量液体,引发急性肺炎,机体缺氧缺血,若不尽快手术,恐会影响脑功能。”
医生的声音跟宣布死讯那般冰冷,毫不客气的质问:“再则,病人孕期不过才6周,还未脱离危险期,这种特殊时间让她落水,这孩子你是不想要了吗?”
话音一落地,炸穿整个场子。
在场四人均瞪圆了眼。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而后统一看向已然吓呆的某男。
顾溪远以为自己出现的幻听,不确定的问医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