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挽回,二人竟安静下来,只是鹌鹑似的抖着,shi了囚衣。
文谨礼倒是一声不吭,面色麻木。
为全一国相宰最后的体面,宫人在四面架上了薄纱围屏。
“时辰已至!”
“行刑!”
日头已出,天光晃的刀身一闪,刽子手熟练地一刀斩下,利落地身首分离,血溅白纱。
仵作上前查验,跪禀:“燕王殿下,贼首伏诛!”
燕王点头,“好生收敛尸身,本王这就入宫回禀陛下。”
此话一出,百姓们纷纷跪倒,喊“殿下千岁”“陛下万岁”!
燕王率众离开,围观人群中家有病人的,都争抢着上去沾地上的血,文崇德看了看觉得没趣,刚要走,抬头看见个戴斗笠蒙面还呆立着的人,呵地一笑,自言自语了两个字“好命”,转身就走。
带着斗笠的是梅子期,他没发现文崇德的注意,回过神来,赶紧转进了另一条街,上了等候已久的马车,他如今已是无官无职之人,名声败坏,回不得故里,预备去个南方小城,了此残生。
人群四散,冯裴和卓远互相一拱手,也各行各路。
有人感叹:“当年文相何等风光,哪里想到今朝。”
有人不屑:“多行不义必自毙,天理昭昭。”
有人Yin谋:“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事,水深得很!”
今日罢朝,燕王带着回报进了御书房,启元帝听了,点点头,淡然地让他回衙门做自己的事,燕王行礼告退。
门一关,顾缜也闭了眼。
他早已不再被烈火焚身的梦魇侵袭。大楚,也早已不再走下坡路。
此刻,文党不存,文谨礼也终于死了。
他终于死了!
这一世到今日,方才有真切感受,当真是逆天改命,重新来过。
顾缜睁开眼,伸手探入怀中,握住心口那块玉牌。
可惜他不在眼前。
九郎,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当日宫中就发出了公告,将文党一案细细说明,次日官报就提出了依法办案的讨论,各地书生一边牵挂着沿海战局,一边讨论得不亦乐乎。
有了报刊,战事消息传播得快捷,比宫中也晚不了一天,大家都知道,水师昨日被击沉了一艘战|船,死伤甚重,举国悲愤。
沿海仗打得热火朝天,朝中也不平静。
文谨礼伏诛数日后,巡按柳莹一封奏章入朝,赣省灯油教案发。
启元帝:“众卿有何看法?”
那灯油教打着的是佛教旗号,启元帝一点态都没表,风向不明,百官都犹犹豫豫地不肯开口,耿直的大理寺卿大人又是一马当先,痛斥灯油教伤天害理,请陛下派人彻查,若属实,一定要出兵平定。
启元帝还不表态,又问:“其他人呢?”
没人开口也不是个事,渐渐地,有人站出来说许是有什么误会,有人说下官与江大人想得一样,有人说还是该让地方再调查调查,不一而足。
启元帝又看向内阁其他众臣:“诸位内阁大臣,有何看法?”
被点了名,大家也都一一说了,内阁到底是比较靠谱,大家都跟江载道差不多意思,依律办事。
启元帝点头,这时才露了笑容:“很该如此,不愧是内阁重臣,朕心甚慰。”
于是那些顾忌着佛教和稀泥的官吏就白了脸。
“就让赣省的大理寺分支查吧”,启元帝最后点了将,“让朕看看大理寺在地方办得如何。”
江载道领了旨,当日就吩咐了下去。随之传出去的还有这日朝堂上的问答,配合次日官报上柳莹有关灯油教的文章,在学社中刮起了一阵猛风。
岫云寺的长老到底是耳聪目明,自古朝廷办事都不是单纯办事,办的那都是风向,他心中猜测陛下许是要有动作,很是忧愁。隔日,岫云寺众僧侣集体前往水观塔为陛下祈福,还特地弄得异常简朴,毫不铺张,是又想讨启元帝欢心,又怕招了启元帝不喜。
启元帝听闻三宝上报,笑了笑,就给了三个字:“太聪明。”
皇权之下,聪明无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摸鱼更新
第86章 镜清回黑旗开
早春寒意将退, 天刚转暖的时候, 总是教人困倦。
顾缜平日里繁忙,这日春和日丽, 暖洋洋的招困, 早朝上群臣为着“开设洋文学馆”的提案争执不下, 各个长篇大论,吵得顾缜头痛, 于是午后难得愿意小休, 三宝巴不得陛下多休息,欢欢喜喜地给顾缜拆了发髻, 拿了把玉梳细细地将长发梳通透。
细密圆滑的梳齿很舒服, 顾缜对着革新所送来的檀香木龙纹玻璃镜, 眼神落在三宝手中的玉梳上,尽是相思。
这把玉梳是当日顾氏给的见面礼,听谢九渊说,是他父亲当年亲手为母亲做的定情物, 谢氏头发细软, 所以这把玉梳的梳齿比市面上的梳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