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张纸递到顾叔手上,“顾叔,我要请你帮个忙。如果这次我回不来的话,请你替我照顾小文。我知道挺麻烦你,可是其他人我不放心。我银行里的钱应该够他读书的,密码写在纸上。”
顾叔不肯接,“没你说的那麽严重。洪先生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宋子豪苦笑道:“他即使相信我,可是面子到底是丢了。为了面子,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如果我运气好,或许能囫囵回来;如果运气不好,就难说得很。”
顾叔知道他说得没错,叹了一口气,接过银行卡,“你放心,我会照顾小文的。”
宋子豪向他道了谢,眼光看向不远处的嘉文,脸上泛起失神的郁郁之色,低声说:“这孩子太苦了,没有过几天好日子。”随即他站起身,只说了一声:“走了。”便快速地往门外走。
他不想让小孩看见自己离开。他不知道没了自己,小孩会怎麽样。
嘉文像有感应似的,宋子豪刚抬脚,他就转过头。
“爸爸!”他大叫著向宋子豪冲过去。
顾叔一把抱住他。
嘉文哇地大哭起来,“爸爸,你不要走……呜呜……爸爸……”
小孩的哭泣一声高过一声,嘴里含糊地哭叫,手脚使劲地扑腾,小鞋也蹬掉了一只。
宋子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抖,脚下像有千斤重量,小孩每叫一声便像在他心上剜了一下。
他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转身对嘉文说:“小文乖,爸爸出去办事,办完就回来。你不要哭了,等著我好吗?”
他的话好像有魔力一般,嘉文硬将哭泣止在喉咙里,一抽一抽地直打嗝。
他是听话的乖孩子,爸爸不让他哭,他就不哭。
他隔著几张桌子抽噎地对宋子豪说:“爸爸,我乖的……不、不哭了。你早点儿回来。”
宋子豪心中杂乱如碎雨,嘴里弥散著苦涩的味道。
他给了嘉文一个温柔地微笑,然後毅然地转身走了。
嘉文在他身後哀哀地叫“爸爸……”
但是,他没有回头。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十)故人
洪先生的书房。
洪先生坐在宽大的书桌後面,桌上放著一男一女赤裸纠缠的照片。宋子豪垂手站在屋子中间,龙哥竭力为他辩解求情,唾沫都要讲干了,而他,除了开始时陈述事实以外,再无一词。
他知道,洪先生没有开刑堂,既是顾及脸面,也是因为对整件事情还持怀疑态度。该说的已经说了,如何处理全在洪先生一念之间,多说无益。
洪先生打量著面前这个神色如常的青年,感到罕见的犹豫。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他的女人前几天失踪一天後,衣裳不整地回来,她承认被人陷害下了药,但是她没有让那个男人得逞,反抗中被击昏了,醒来时躺在一家夜总会里。她确定什麽事都未发生。
女人的话当然不能相信。
他把女人关起来,让人去打听城里最近有无异动,知道在女人失踪的那天,阿龙也在找宋子豪,而王雄的旅馆被警察查了,因为房客砸坏玻璃伤了人。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照片。等把宋子豪叫来一问,他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王雄想借自己的手打击阿龙和宋子豪。帮派里的争斗,只要不影响帮里的正常秩序,他一般是不管的,但是主意打到他的头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至於宋子豪,不管他和女人是不是清白,反正被拍了照片就是给子脸上抹黑。他可以悄悄把他除掉,保全面子。他也可以开刑堂,显示帮主的公正和帮规的威严。
然而,青年的平静让他犹豫了。没有慌乱、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所有通常情况下的情绪一概没有,他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软弱。是在赌他的决定吗?
整件事变成了一场博弈,他和他之间的博弈,他和自己之间的博弈。
阿龙这个白痴还不明白,喋喋不休地唠叨。
现在他的手下不是阿龙这样的莽夫,就是王雄那样的小人,全成不了大器。而这个宋子豪倒是很不同……
管家进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洪先生对站著的两人说:“我有事出去一会儿。”他抬手止住阿龙还没出口的话,径直去他接待亲近之人的起居室。
顾叔,顾青山负手立在窗前。
虽然知道是他,但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洪峰还是又惊又喜。
“青山,你怎麽来了?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顾青山转身,往後退了一步,避开他拥抱的手臂,“五年,五年没见了。”
洪峰掩饰住尴尬,去酒柜前倒酒,“这些年你还好吗?”
顾青山叉腿坐到沙发扶手上,晃了晃腿,这是他的习惯动作,“马马虎虎,混口饭吃而已。”
“谁又不是混口饭?”望著顾青山的坐姿,洪峰恍惚回到从前──他总是这样坐著和自己说话。
洪峰把酒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