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落在别的弟子身上,自然足以令他们惊恐万分,只可惜乐令背靠大树,并非那些无知弟子。他的目光只落在栖逸峰上那片雷光中,脚踏禹步,在血影四周一圈圈浇下东方甲木Jing气,再以炼魔紫雷为引,把那周围三丈之内铸成一道真正的雷池。
栖逸峰上的雷光一道接着一道,巨大的声响甚至盖住了刘承祯的厉啸和血气被雷光烧干的“滋啦”声。乐令心里也提着一口气,担心池煦手里没多少法宝,最后几道雷光会接不下来。直到第九道雷光落下,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嫌恶地看了眼雷池中人,打算扔下他先去看池煦。
手中飞剑还没变大,天上本已渐渐散开、露出金色霞光的劫云却又重新聚拢,沉闷的雷声再度响在众人耳中。乐令脸色微变,一点担忧从心底油然升起,却又强自压抑下忧惧之心,对着栖逸峰喃喃道:“才度婴劫元神便要移宫,池煦这倒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116、第 116 章
漫天劫云和雷光惊动了众人。特别是发现这雷光落下的方向是栖逸峰,满山魔修都忍不住要猜测到底是什么人在那里渡劫。乐令回来时就是元神真人了,活下来的两个弟子又还没筑基,这个渡婴劫之人到底从哪来的?
昆诸身为掌门,更是不得不过问此事,便吩咐身边弟子去寻乐令。
那弟子名叫余森,已是幽藏宗第三代弟子,法力虽低微,人却机灵懂事,颇得昆诸的青眼。他乘了一件云朵状的法器飞行,几个呼吸的工夫便飞到了栖逸峰中,避得远远地看那劫雷。
渡劫的那人被蒙蒙雷光包裹,看不出面貌身形,但是其对抗天劫的手段却不像是幽藏任何一门功法的,反而像是剑修的手段。
幽藏怎么可能出了剑修?除非是这位新入门的师叔祖从外头带了人回来。可他自进入幽藏后便一直极少下栖逸峰,那些正道剑修又不会可能有机会混进山门……余森心下计较了一阵,再想去找乐令的洞府才赫然发现,那人度劫的地方就在他洞府门外,直挡着洞门,他要寻人就只得等到这雷劫过去了。
好容易等得九重雷光都落下,余森也想趁着渡劫之人体力Jing力都最弱的一刻上去察探。岂知才走出几步,天上才散开一丝缝隙的劫云重新聚拢起来,隆隆雷声再度响彻天地。元婴雷劫才过,便要再度第二重劫数,这到底是怎么修出来的,又哪来的这样的信心?
就算余森只是个筑基弟子,对再往后几个境界的修行也是有了解的,深知元婴结成之后,一般人都要花大工夫将脆弱的婴儿温养凝实,这其中花的工夫要远远超过结婴。修真界所谓“十月怀胎,三年温养”,就点明了温养元神的重要和艰难。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敬畏之意,御着法宝飞远了几分,生怕不停劈下的雷光将他也牵扯进去。飞出数里之外,耳边却又响起绵绵密密的雷声和厉啸声,仿佛有另一个人也在度劫,只是天上并没有那样乌沉沉如欲当头压下的劫云。
余森忍不住往那声音响起处看了一眼。
六仪峰下,一片平整光洁,历经万年不朽的石阶已被雷光蚀地三尺,不知何处而起的雷光化作一片厚达数丈的雷墙,正将一个人困在其中。当中紫光凛然,正是血魔功法的克星,四周却是一壁蒙蒙青雷,上方是雷光,下方还有未化作雷的青气,随着旁边一个白衣青年的脚步不停加厚。
雷池中的人他看不出,浇筑雷墙的人他不认得,但陪在一旁看着那人虐杀本门弟子的人却是指玄殿执事,手中掌着不小的权力。余森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下头那白衣人却已抬起头冲他笑了笑:“你是来栖逸峰寻人的?”
他在法会上见过乐令一面,一眼便认了出来,连忙按下法器,落到那片令人惊恐的雷光几丈外,向两人见过礼:“见过乐师叔祖,见过卢师叔。师叔祖,我奉掌门之命请您到隐元峰一叙……”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目光却忍不住往乐令身上扫去,想从他身上看出栖逸峰那修士的来历。可惜乐令实在不把他放在眼里,或者也可以说不把掌门放在眼里,他都说出了掌门二字,那双温润清明的眼睛也只盯着天上雷光,手中往地上浇着青气的动作也一直不曾停止。
徐森暗暗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将字音咬得重了些,提醒乐令自己是奉昆诸之命,来查问栖逸峰上那人来历的。乐令淡淡一笑,脚下仍踏着禹步,总算是分出心和他说了一句话:“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回复师兄,我这里先杀了不懂事的人,马上就过去看他。”
余森喉头一紧,忽然觉着那片雷光就要顺着乐令温柔的目光缠到自己身上了。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乐令要杀他连手指头都不必动,掌门之命在元神真人面前根本就当不得什么……
一道厉啸忽地从雷光中透出,围得如城墙一般的雷池被人从中硬生生破开口子,一片浓重血雾透射出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令人作呕的尸臭。余森吓得老老实实,刚想拍几句乐师叔祖的马屁,却发现师叔祖和师叔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身上也散出了元神真人的威压,将他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压得动都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