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不再是短信,而是电话。
他拿起手机,来电的当然还是Earl,这才一支烟的时间,就等不及了,沈为按下接听,电话里男孩激动的话音一字一字地击打着他的耳膜:“吴真,来不来你倒是说话啊……他妈的,你哑巴了是不是?”
“让你说爱难,说声不爱也这么难!吴真,要是你不爱我,咱俩就是床上床下的关系,当年我妈被怀疑得癌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跑个几千里的路天天跟我边上陪着?……那时候我发烧也不是当晚就要死,挨到天亮怎么了,用得着你大半夜背着我往医院赶吗?……我他妈自己不争气出不了片又关你什么事,你放下一堆的事带我出去旅行……”
沈为一声不吭,他听见Earl用带着哭音的语调质问,电话那边的人应该喝过酒,吐词因为酒醉而含混,但沈为,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Earl抽泣起来,“嘘寒问暖的你要管,高不高兴你也要管,如果这都不算爱……吴真,你说话啊,索性你干脆说不爱,我也就死心了……这些事,当时咱俩还在一起也就算了,手都分了,我在外边受多少委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吴真,用的着你四处托人打招呼照顾我?”
耳边抽泣声越来越重,“我想死心,你倒是让我死心啊,吴真……先把人宠到天上,然后突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呜咽着,电话里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无力,语气说不出的绝望,“吴真……会不会你爱我,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再不能忍受,沈为把电话从窗口狠狠地摔出去,手臂无力地垂下来,他笑得凄凉,是啊,如果,这都不算爱,吴真是个太好的情人,对earl,对池涛,对李东黎,或许根本不需要爱,他就可以把一切做的完美。
沈为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为他泥足深陷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的保质期,究竟,到哪天?
(一三九)
吴真把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接过盒子,打开,盒里放着一条项链。
链坠是块铂金铭牌,上面刻着Earl的中文名字和英文名的花体,当年订做的时候,字是他亲手写的,其实不过是生日时让小孩高兴一下,但却被Earl当做定情信物,一刻也不愿离身。
链子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钟意站在旁边不自在地低着头,吴真对他笑笑:“没事了,你先去忙。”
钟意出去,把门带上,吴真放下盒子,展开纸条,果然是Earl的笔迹。
内容只有六个字,“路归路,桥归桥。”
吴真长叹一口气,他们其实断的还算干净,分手之后Earl离开,不久前又回来,他们也只见过一次,这样看来,他私下托熟人照顾Earl的事,Earl,应该是知道了。
那是他的愧疚,作为一个年长的情人,他对Earl没有引导只有纵容,从而导致今天Earl的骄矜。离开他以后Earl过的不好,他都知道,他只能,尽可能地继续关照他。
把纸条捏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又将项链收入盒中,放进抽屉。想到Earl那天留在他车上的相册,他不禁皱眉,现在,Earl要跟他完全撇清,这样很好,如果因为他的暗中照顾让Earl对他一直不能放下,他确实应该,彻底地,把手松开。
下午五点的飞机,在去机场的路上,吴真打电话给沈为,大概是因为快到年底,沈为这次格外忙。昨天下午吴真估计时间,他已经下了飞机,却没像往常一样打过来报平安,吴真不放心,自己打过去,还没等他说出要外出旅行的事,草草的几句交谈便收线。
车已经驶上去机场的高速,电话拨出去很久,吴真以为沈为正忙不便接听的时候,终于接通了,“没打扰你吧。”他笑着问。
“你好,我是沈先生的助理,沈先生现在正在开董事会,不方便接电话,不知是否有事情需要我帮您转答。”那边传来的,却并不是沈为的声音。
沈为的助理似乎有几个,但是,电话里这个男声磁性低沉,恍惚在哪里听过,让沈为的助理用那样程式化的语调转达私事,他觉得不太好,吴真笑了下,“谢谢,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自己留短信给他。”
那边的男人微笑一下,“是吴先生吗,我是周航,我们见过面,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
原来是周航,吴真也没再绕,客套地问好,他直接说:“是这样,我要去趟大理,五点左右的飞机,大概晚八点之后到昆明,落地后,我再打给他。您能替我转达吗?”
吴真的意思是,飞机上关机几个小时,沈为找不到他可能会担心,因此需要提前告知。
“好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您要去多久。”周航依然很客气。
吴真又笑了,周航果然不负万能助理之名,沈为想立刻知道的,他大概都会问到,“暂定十天,”他简单的回答。
“好的,那祝您一路平安。”
安检完毕,坐在候机室,吴真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