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人为到陈璞而奔波伤神,那边书殿里的淮钧则坐在椅上,浑身颤抖,盯着南起的双眼燃着熊熊烈火,要把人烧熔,又把自己烧痛了。南起低垂着头,跪在地上,连呼吸都是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淮钧拍桌而起,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再找!一定要找到他的下落!”
南起抖了一下,才抬起头,犹豫地开口:“圣上、”
淮钧挥挥手,先让他闭嘴,再说:“他一个富家公子、一个受了伤的富家公子可以跑得多远?你马上带人去找他,一定要找到!”
“可是他……”
“不用多说,马上去吧。”
淮钧一副不容多说的架势,南起只好动身离开,他一走了,淮钧就整个人瘫坐在椅上,闭上眼睛,双手搭在椅柄上,浑身都使不出力气,只有无力感遍及全身。
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放在宋乐玉身上,到头来他还是慢了一步,宋乐玉已经不知行踪了。他的五指收了又放,除了椅柄,什么都握不住。只要一想到陈璞对他的冷漠、沉默,他的手就颤抖起来,心房里涌上了一种情绪,混合着害怕与伤感,教他鼻子酸了,教他想哭了。
可是他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悲鸣涌上,但是他咬了咬下唇,把它忍住在喉咙,再吞进腹内,然后所有的悲愤从腹内炸开了,他握起一个拳头,往桌子捶打了一下,“砰”的一声巨响,却纾解不了一切。
除了宋乐玉,还有没有什么良药治疗他和陈璞病重的感情呢?他想见到陈璞衷心的笑容,他想陈璞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想陈璞属于他,到底除了宋乐玉,还有没有别的良药?
还是一剂药都没有,他只能一直把陈璞囚禁在身边,等待有一天,陈璞原谅他……
“圣上。”忽然传来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淮钧从混乱的思绪中睁开眼睛,只听他太监说:“宴会快要开始了,圣上要梳洗更衣吗?”
淮钧这才想起今天是姜国使者来访的日子,只好立刻收敛心神,把心结埋到深处,动身回到寝宫更衣。
上一次姜国派使者来访□□已经是三年前淮钧刚过冠礼,被封瑜王的时候了。这个宴会与当时的规模差不多,不算盛大,但气派十足。席间酒香四溢,又有美人轻歌曼舞,不过年月既已不同,任这场宴会与当时再相似,也是不同了。
高坐于上的帝皇变成了淮钧,下一阶是身穿暗红金线绣凤衣的董靖,再接下来就是两位辅政大臣--诺煦和永霆,还有贵为宰辅的范绍谦。
淮钧回想起三年前的宴会,那时候有左右丞相、彭大将军和董将军等人,但是现在莫丞相走了,李丞相虽然还在座上,但他昨天已经向淮钧递了辞官的信函,淮钧自然是准了。
他忽然把视线移向了正举杯豪饮的彭大将军,等到歌舞退去,姜国使者上前,他才收回视线,看向那使者。
“见过□□圣上。”姜国使者弯腰抱拳道。
”使者不必多礼。”□□与姜国的关系向来友好,而姜国的人都是不拘礼节的,所以淮钧直爽地说:“今夜设宴款待使者远道而来,礼数从简,尽兴就好。”
”圣上登基是天下之福,我国君主特命小人带来礼物,仅祝□□千秋万世,四海升平。”使者挥挥手,让跟随他的人把一个羊皮卷轴递给一个太监。
那太监把卷轴交给了淮钧,席上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下一刻,便见他咧开嘴一笑,然后把卷轴给了身边的公公收起。
他对使者说:“这礼物正合朕的心意,来人,赏使者黄金百两,锦布五十匹,上好马车十辆。”
这个赏赐使众人吃了一惊,纷纷好奇那卷轴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不过他们都不显于色,淮钧也似乎无意谈起,他们只好不问也不说。
姜国使者回到座上,与淮钧一杯碰一杯地闲聊起来,好不融洽。但是淮钧的意识却随着下腹的酒和姜国使者无趣的话越飘越远,飘到了昭和殿里,飘到了里面正预备就寝的陈璞身上。
得了那个卷轴,朝中的问题似乎都解决得七七八八,只是昭和殿里的困厄还是无法可解。
宋乐玉呢?宋乐玉呢?有没有可以把他的下落写在卷轴,再送到他的手上呢?
“王后得知小人来访□□,特意命小人向圣上聊表谢意。”姜国使者说:“王后时常说,她与王上的良缘多得了圣上才能结成,那礼物也是王后的一番心意。”
淮钧半醉了,姜国使者的话才进了他的左耳,就从右耳离开了,他笑了几声,迷迷糊糊地答道:“这都是知兰的福气,也是艺王给知兰的福气。”
此话永霆听得刺耳,他眼神一黯,手紧握着酒杯,强忍着自己暴躁的脾气。
姜国使者哈哈笑道:“王后也时时记挂着与艺王爷之间的兄妹之情。”
听罢,永霆只能勉强一笑。知兰是他的妹妹,是容贵妃的亲女,要是当时他的权力没有旁落,他怎么舍得让她嫁到那偏远之地?良缘?要是知兰嫁的是京城的贵公子,自是比那荒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