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亭所说的东西,那是一只木令,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殷字,两片有些暗黄的树叶,不过还可以吹,一个海螺,最后,就是他的香包了。
白蔹把木令穿在香包上,然后跟着一起挂进衣服里,徒留着只盛了两片树叶的匣子,他吹起海螺,和树叶婉转的曲调不同,海螺的声音有些低哑沉闷,听罢天兵们的脚步微微一顿,倒是没有进来阻止。
人界的夜晚降临,山谷间的小村落缓缓燃起炊烟,他们日暮而息,然而东海的战事却不分昼夜,一直紧张地持续着。
魔族经过千百年的藏匿,乍一出现,实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北海被侵占了几个重要的城镇之后才算回过味来,拼死反击,东海顶在两边的交界处,把战线不停地向北方推进,已经有不少魔族的头目放弃村镇向陆地逃窜。
虽然这一次魔族的侵略十分迅猛,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能够完全服众的首领或是太过高远的目标,因为凶残嗜杀的性情,使得他们对于劫掠、屠城、抢夺的欲望更重。而且魔族不止对待他族如此,连自己族内亦是纷争不断,这是一个把自相残杀当做家常便饭的种族,稍微有点能耐的魔们都以吞噬同类作为增加自己功力的契机。
所以几个魔族头目在最初的暴虐抵抗之后纷纷劳燕分飞,化作一盘散沙也在意料之中。
龙君此时开赴前线,为的并不是把这群散魔赶尽杀绝,而是只有一个目标——九婴。
能喷水吐火的九头怪,因其叫声如婴儿啼哭而得名。它和其他魔族之间不一定有什么联系,但它一日在北海,就一日成为他们平乱的隐患,同时,震慑着普通海族组成的士兵队伍。
这回一接到北海的报信,殷寒亭就立即朝着九婴藏匿的地点赶去。
上一次他们交战不过是相互试探,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除非九婴愿意离开海底退往人界,否则,不死不休。
上古青龙庞大的身躯压在被魔族攻占的城池上空,弱小的魔族们还未发出悲鸣,就被青龙口中喷出的水柱和四周游走的水线肢解,血腥气息瞬间像是蒸笼上翻腾起来的白烟,半空中鲜红的颜色凝聚成雾,而后又作为血雨淅淅沥沥地飘洒。
浮于上空被血色的雾气遮盖住身躯的青龙仰头发出啸声,随后,被逼至孤境的九婴终于不再gui缩于城内,化出真身应战。九双血红的眼睛闪烁着杀戮的光芒,上一次被青龙咬下的头颅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撞击声让北海的天空也为之色变,寒流卷过两只巨兽的身躯,青龙一爪向下拍去,正好将九婴的其中一个脑袋抓得脑浆迸裂,然蛇头的攻击力虽然不强,但是难得在数量太多烦不胜烦,因为如果九婴需要,那么它的头可以在顷刻间复原。
战况一时僵持。
青龙良久不得要领,身体向上空游去,九婴便紧追不舍,头颅全都拉直起来,不再像是杂乱的水草一般四处分散。
结果就在这时,龙身忽然向下一个急转。九婴哪里能够想到,原本还慢动作和它打斗的青龙竟然能以rou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游回来再将它缠住。
不……或许并不是游回来的,而是——
青龙的身躯快如闪电般地缠住了九婴的八颗脑袋,除有一颗脑袋侥幸逃脱外,剩下全被龙口中喷出的尖利水刃齐齐切断!
瞬移!
斜斜飞出的水刃不仅差点把九婴的身体削成了光杆,就连北海的天空也刮出了狂风席卷的效果。
九婴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上古仙兽的可怕之处,在他的第九颗脑袋被撕下的瞬间,其他的脑袋也重新陆续长了出来,青龙烦躁地嘶吼着,显然是在为自己先前放跑了一只蛇头而感到恼怒。
九婴并非是不死之身,想要杀了它,只有同时切下九颗头颅才行。而北海的海水水温太低,必须速战速决,长时间的战斗和寒水的冲洗会使它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不能再拖了!
青龙似乎还想再来一次,但九婴已经起了退缩之意,黑色的魔气弥漫开来,九双血红的眼睛齐刷刷地闭上,等到青龙从魔气中挣出时,巨兽九婴已经绕过它,极快地向海面窜去。
青龙并未再追赶,但警告和威胁的尖啸声久久不息,直到九婴完全脱离海底,它这才停了下来,慢慢地喘息着蜷起身体,从雾气中消失。
这座经过一番血洗的城镇名叫裹雨,如今看来真是城如其名,腥风裹雨,城中满是魔族碎裂成块的尸首,血水四处横流。
召集侍卫们前来接应的烟火已经发出去。
殷寒亭披着他那件玄色的长衫,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角坐下,他的呼吸很是粗重,身上的青鳞也开始从脚踝处一片一片地接连出现,紧接着是腿、腰腹、还有他的半张脸。
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身上的烧灼感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殷寒亭撑着身体,心想还好过来时把城中的魔族都清洗了一遍,否则此刻若是栽在一个小喽啰手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等待的时候为了保持清醒,殷寒亭强迫自己睁开眼,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了小草塞给他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