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忠顺媳妇?”
虞思雨努力辨认她口型,点头道,“正是忠顺大叔的媳妇。”
还有几位农妇均为老永乐侯旧部的家眷,因丈夫随侯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回来时不是暗疾缠身就是缺胳膊少腿,不得不解甲归田。老侯爷最为重情重义,将他们安置在永乐侯府的田庄里,每月五两月钱的供着,一直供到他们入土为安为止。
这些人一般只在逢年过节才会入京拜见,此次跟随虞思雨回来,且个个面色凄惶,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太心中更添一层不祥,连忙招手让她们进来。
几人一来就齐齐跪下,磕头道,“老太君,侯爷,若非实在活不下去,民妇绝不敢求大小姐将我等带进侯府。民妇无状,求老太君和侯爷恕罪。”
“发生什么事了?”虞品言沉声问道。
几人一面叙述一面抹泪,“启禀侯爷,当初可是老侯爷发了话,让我等在乡下庄子里谋一条生路。哪知道二小姐一回来就说我等手脚不全,是干吃白饭的,将我等尽皆辞退。我家忠顺为了挣钱不得不组织大伙儿上山打猎,前些日子遇见一只大虫,全都,全都被咬死了,只抬了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回来。老太君,侯爷,我们连下葬的钱都出不起,家中更有老小无所依傍,这才斗胆求到大小姐跟前。老太君,侯爷,且看在我等夫君跟随老侯爷出生入死的份上,赏赐些许银两置办几口薄棺吧,求求您们了!”
沉闷的磕头声接二连三响起,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看向虞妙琪和林氏。虞品言脸色更是Yin沉的能滴出水来。连出生入死的旧部都安置不了,此事传出去还有谁敢效忠永乐侯府?
老太太说不出话,扬手就掀翻炕桌,抖抖索索的指着母女二人,面上怒火狂炽。
虞妙琪连忙磕头,辩白道,“祖母明鉴,孙女并不知道他们乃祖父旧部,若是知道定不会如此!是我错了,要多少银两我全出!”
“你出银子,你出银子能买回我夫君性命吗?襄儿小姐管家时一切都好好的,偏你要换掉她重用的庄头,挑了一个惯于欺上媚下的,竟说我们是废人,是吃白饭的,要赶我们出去。没有我们这些废人,老侯爷早就死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其中一名农妇忽然扑上去掐虞妙琪脖子,还朝她脸上啐了一口浓痰,眼中刻骨的仇恨令人心惊。
虞品言和老太太竟丝毫不加阻拦,只冷眼看着,还是忠顺媳妇尚存一丝理智,联合林氏将她二人拉开,然后磕头告罪。
“告什么罪?掐死还省得本侯动手。”虞品言轻描淡写的说道。
老太太冲晚秋使了个眼色,晚秋立马转入内室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个金元宝。晚秋将之交给忠顺媳妇,说道,“这个是老太太给的,快快拿去办丧事吧。”
老太太要来笔墨纸砚,手书道,“是我永乐侯府对不起尔等,今日必定给尔等一个交代。你们且先回去把丧事办了,家里有老人的我侯府负责送终,家里有小孩的,我侯府负责养大。这张纸条你们收着,若是我侯府反口,你们就凭着这个去告官。”写罢接过马嬷嬷递来的契书,摊开置于林氏面前,用口型无声问道,“还记得你立下的军令状吗?”
林氏呆住了,满脸的不敢置信,“母亲,您这是要干什么?”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干什么?自然是休了你。”虞品言站起身,冷冷开口,“给你半个月时间去向各家道歉,道完歉就带着虞妙琪滚。”
虞妙琪也呆了,完全不敢相信他们竟连自己也要一块儿赶出去。
“祖母,大哥,我可是虞家血脉!你们怎能将我赶走?!”她尖声诘问,浑身肌rou都因为太过震惊惶恐而绷得死紧,几乎成了石雕。
“虞家血脉算什么?本侯不认。把你们弄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就立马滚,除了林氏的嫁妆,一分一厘都不准带走!”他说完拿起老太太手书的纸条,慎重盖上自己私印,然后拱手道,“事情闹得太大,须得进宫向皇上请罪,老祖宗,各位婶娘,虞某先行一步。日后有什么困难各位婶娘只管上门求助,门房必不敢阻拦。”
老太太疲惫挥手。几名农妇拿着纸条千恩万谢的磕头,等他走远也相继告辞。
林氏还在痛哭,一声声的喊着夫君的名字。虞妙琪爬起来,胡乱用袖子将脸上的浓痰擦干净,指着自己泛出条条青筋的手腕,冲老太太说道,“祖母,你好生看看,这里面流着的是虞家的血,我父亲是虞俊杰,曾经的永乐侯!我不是什么外姓人,是父亲的血脉啊!祖母,你怎么忍心让父亲的血脉流落在外?”
她没有别的依仗,只剩这点血ye了。死去的人往往最令人惦念,她就不信提起已故的儿子,老太太会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然而这一招早就被林氏用烂了,恻隐之心没有,反而厌烦居多。老太太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巨大的‘滚’字,然后将毛笔狠狠砸在虞妙琪脸上。
虞妙琪躲之不及,顶着一脸墨点惨然而笑,笑完静静流泪。她指了指老太太,又指了指林氏,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