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几味清淡的菜放他碗里,也没瞧见席上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了。”苏云开突然再开口,“听说禹州主簿和我是同一年参加科举的,他也中了进士,被外派至这里当差,可是怎么没瞧见他?”
楼得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他竟会记得莫耿。只因进士来自大宋各地,只是会试可能会看见,中进士的那样多人,他还记得莫耿,倒是稀奇,明明莫耿说不曾打过照面的。他不疑有他,说道,“今日他外出当差去了,还没回来。”
他话刚落,又有两人帮腔,将话圆了一遍。苏云开漫不经心扫视一眼,那两人一个是安抚使,一个是禹州判官。直到他不再追问莫耿的事,三人立刻将话题打住,不再圆场,顺着他的话说其他的事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云开才以身体疲累的理由结束宴席。楼得要让车夫送,苏云开也欣然接受。
上了马车苏云开便低低朝明月轻嘘,认真之余神态还有些微酣。明月扯扯他的袖子,“你喝醉了?”
车里昏黑,外面又没月色,苏云开看不太清她的脸,只能听见声音。他便伸手去摸她的脸,答道,“没有。”
……这分明就是醉了,否则怎么会轻佻起来了,还捏。明月抓了他的手拿下,一会那手又往前探,差点探到不该探的地方。明月只好一直抓着他的手,也不知道要醉到什么时候。
车夫将他们送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巳时,和掌柜一起将他是搬到房里,这才离开。
明月去外头打了水来,还没放下,就见他突然坐下,弯身去找鞋子穿上,看得她一愣一愣,“你酒醒了?”
但凡醉酒的人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烂醉如泥一睡到天亮,一种就是苏云开这种,边喝边醉边解,这会过了小半个时辰,酒喝得并不太多的他脑袋还有一点点昏沉,但已经解酒。
“醒了。”苏云开见她离得远,这会眼里还有所警戒,才想起来,试探道,“我刚才……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明月赶紧摇头,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两个人都知道了,那得多尴尬。
苏云开松了一口气,说道,“去白水住的客栈。”
“等等。”明月忙拦住他,“这一去的话不就被盯梢的人看见了?”
苏云开笑道,“不会的,他的目的就是要看我何时去衙门,如今没必要了。而且我今晚看起来像不像是一个贪财又好吃酒,不务正业的坏官?”
明月笑了笑,“像,除了……除了给我挡酒的时候不像。”
苏云开也笑了笑,“我本不该带你去的,只是局势不明,怕你独留客栈更危险。”
明月微微低头,“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一笑嫣然,垂首更含少女的娇羞。如果不是时辰紧迫,苏云开真想和她好好继续说。只是看看时辰,来不及了,“去找白水吧。”
“嗯。”
明月随他离开客栈,果然没发现再有人盯看了,她暗叹他料事如神,又道,“我不明白一件事,你既然知道接镖人是官,为什么不拿着名簿直接指认,还非得让水水那边先抓到人?”
“来接镖的人未必就是幕后主使人,哪怕抓到了主簿莫耿,也没有办法知道他是受谁指使。但是如果早就知道他是被人抓走了,却为他编造缘由说他办正事亦或其他听起来合理的理由的官员,定是指使人。”
明月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换做是她的话,哪里能想得这么周密。那日在槐树下看见了嫌犯,她定会去直接抓人。可是这样一来就打草惊蛇了,毕竟这是禹州,这么多的黄金,牵扯入其中的人肯定不少,万一官官相护,就怕要瞒天过海了。
如此一想,明月顿时恍然,“当时为他拼命圆场的人有三个!”
苏云开笑道,“对。”
“可是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
“现在不是正在去拿证据的路上么?”
明月笑道,“还被水水绑住的那个人?”
“对,莫耿,禹州主簿。”
莫耿此时仍被五花大绑着,他不知道绑他的人是谁,但这人待他还好,给水给饭,就是不放行。他起先以为是什么贼匪,但后来又觉不像。这会正苦求着这人让他解手,忽然就见门那映了两个人影。
白水警惕抬头,贴身门后,听见外头一声“是我”,立刻开门。
他的模样太过恭敬,在官场打滚的莫耿一眼就瞧出外头那人才是真正的贼首,睁大了眼认真一看,几乎是惊呼,“苏云开。”
苏云开漠然看他,笑道,“你果然认识我。”
莫耿闭嘴不言。
苏云开坐在他面前,盯着他说道,“那日为什么在庄家口槐树下见了我调头就走?”
莫耿笑道,“什么槐树下,下官不知。”
苏云开轻轻一笑,满是嘲讽,“哦?你不知道黄金,你不知道五月初一?那你来接镖做什么?”
莫耿张了张嘴,再看白水那淡漠模样,忽然明白过来,“你们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