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客人,就此撇下客人,于礼不合。”
“带上客人也无妨。” 梦神回头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
这句话轻飘飘落进我的耳中,幸福是这般突如其来,不由分说!我度秒如年地期待司命上仙的回复,经过对我来说极其漫长的一段沉默之后,司命上仙说了一句:
“请问客人是否愿意?”
一百个愿意!我努力压抑住声音里的兴奋之情:“小仙愿意。”
我寻思着,恐怕自己人生前二十多年积累的好运气,一股脑儿全砸这几天了。砸得我头昏眼花。待我揉着鬓角终于缓过神儿来,自己已经与两位上仙一起踏上了飞往月宫的祥云。
按捺不住首次造访月宫的兴奋心情,我一路上引颈张望。当月宫的真面尚潜藏于仙雾缭绕之中,远远地就看到隐约透出支离破碎的冰蓝色,虽拼凑不出完整的形貌,却已流露出点点滴滴的诗意来。月宫果与别处不同。
直到月宫真的到了眼前,行走在这座通体冰蓝的琉璃世界中,我发现它比我想象中更加奇幻瑰丽。不同层次的蓝在空间中堆叠铺陈,清浅时比夏日初晴的天空还要澄澈通透,浓重处比浩淼无垠的大海更加醇厚深沉,这些浓淡不一、韵味不同的蓝,相互碰撞,相互调谐,在空中谱奏出一曲轻盈飞扬、灵蕴内敛的律动之舞。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虽然身边二位上仙同意了,但是月神不会介意我这名不请自来的生客吗?这个念头一起,我立马愣在当地,若是贸然唐突了月神,以后怕再也没有见她第二面的机会了,更不必说……这么大的纰漏,她二位怎会全然不觉?
我只好出声唤住两位上仙,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哑了:“那个——小仙突然想起,我作为生客不请自来,会否唐突了月神上仙?”
司命转头看了我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说:“这里很孤寂,多一个人,她不会不悦。”
梦神将点漆的眸子扫视司命,接道:“有时候多一个人,反而衬出孤寂来。”
司命挑了挑眉,白皙的肤衬出一双明净的眼:“那再少一个人,如何?”
梦神慢慢地扭过头去,一边走一边幽幽地说:“便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司命不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我懵懵懂懂,一半释怀一半忐忑地,也跟了上去。
这时有琴音响起。
尽管不通音律,我也听得出这琴音殊为奇异,似乎并不着意于婉转动听,反而以不合常理的韵律,引得人心神激荡,不能自已。我受到琴音牵引,心中一下子升起千百种念头,产生千百种情绪,被无数的念头与情绪驱动,如海上浮萍一般,飘飘荡荡,不知所终。
待一曲终了,所有的念头与情绪随风而逝,我陡然觉得空荡荡仿若新生。
我想,这大概就是真正的仙乐。
这首仙乐,是月神弹奏的吗?
我抬头四顾,发现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月宫的后花园。眼前是一道弯弯曲曲的小溪,走近了看,溪水清澈如镜,倒映着身后的冰蓝建筑。我蹲下身子伸手搅动溪水,水面动荡起来,倒像是把湛蓝色的墨汁倒入了水中,晕染出浮动扭曲的形状。欣赏着这幅水中浮画,我才注意到水面右上角有一座凉亭的倒影,亭中隐约一抹倩影。
亭子里是不是月神?我突然害羞了似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人间流传的关于月神嫦娥的传说,仿佛数千年来人们对嫦娥的种种想象都一下子沉重地落在了我的肩上,压得我抬不起头来。
“真是想太多,”我看着自己的倒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用力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强作镇定地跨过小溪,走向不远处的凉亭。
她静静地立在亭边,正在打量我。我感觉到她的目光,不敢抬头。
我止步在她的对面,一步之遥。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跳如同擂鼓。
我鼓足勇气总算抬起了头,出现在视野中却是一只素色轻纱的手绢,和捏着手绢的纤纤玉手。她说:
“擦擦手。”
我才想起刚才玩水之后现在手上还shi漉漉的。小心接下手绢,胡乱擦了擦手。讷讷地回说:“谢谢,我洗了还你。”不等人答复就直接把手绢塞进了袖子里。
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衔出一丝笑意。
她对我笑了!我回以大大的笑脸。
我突然想起不知道另外两位上仙去了哪里,有没有介绍过我。当下郑重地行了一个礼:“小仙唤作霖仙,初上天庭,见过上仙。”
她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我是——嫦娥。”在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她停顿了一下。
后来我才想到,在天界所有人都只称她为月神,嫦娥这个名字好像只存在于凡间的传说中,她大概是因为知道我来自凡间,所以才说了这个名字。也许她并不喜欢月神这个身份。
回到当时。我赞叹地说:“月宫真美。”像个乡下人初次进城。
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