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银票,“平安,就好。”
看见静妃失魂落魄,皇后娘娘给桑枝使了个眼色,桑枝心领神会,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又道,“这银票是我在外院时一个朋友递进来的,她去白云观上香时遇到了锦绣姑姑。锦绣姑姑就托她转交给我,希望我代她传达心意。锦绣姑姑说,说……”讲到这里,桑枝心里一颤,有些说不下去。可静妃已经抬头,双眸满是期待,“她说什么?”
“她说,”桑枝鼻子有些泛酸,勉强笑道,“说不负你。”
这话一出,静妃竟然愣住了。她双手紧攥着银票,又怕被自己弄坏,小心翼翼地用力捏着,动唇道,“不负我……不负我……”
皇后和桑枝都紧张地看着她。
忽然,静妃身子一僵,眸子刷一下无比锐利的望向桑枝,那眼神刺得桑枝不由得倒退一步。却见静妃脸色刹那间一阵灰白,仿佛失了最后一线生机。皇后心里也一咯噔,“姑姑?”
静妃目不转睛地望着桑枝,刚想说什么却一阵剧烈地咳嗽,皇后连忙扶住她,桑枝赶紧倒了杯茶水递到静妃面前。然而静妃抬手打翻茶盏,呕出一口血来。皇后心里一抽,“姑姑!”却在这时,静妃死死扣住她手腕,眼神几乎能杀人,“长生天在上,博尔济吉特·素勒,你再说一遍,锦绣平安离开了?”
皇后心里一哆嗦,然而面上却仍是没什么异样,反而语气愈发温柔,“姑姑,我对长生天起誓,锦绣已经平安离开。”
“……”静妃怔怔的,突然大喊一声,“不对!”她松开皇后的手,一把拉过桑枝,“我要你对长生天起誓,倘若你对我说了半句谎话,就让桑枝不得好死。”
皇后脸色一沉,刚想开口又缓下神色,仍旧缓声道,“姑姑,本宫自不会骗你。”
“倘若皇后娘娘对您有半句谎言,就让奴婢——”桑枝却在这时接了口,她话一开口,皇后瞬间一脸Yin云密布,“住口!”皇后望向桑枝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双手止不住有些颤抖。桑枝吓了一跳,迎着皇后的眼睛下意识地对静妃说完了下半句,“不得好死。静妃娘娘,皇后娘娘没有半句谎言。”
“啪——”桑枝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皇后一巴掌,不重却也算不得轻。皇后眼眶发红,“谁准你拿自己的命信口开河?”说着,皇后目光一狠,转而对静妃说,“静妃,本宫看在你与本宫同是科尔沁一族的份上,念着往日旧情才对你施以援手,你不要得寸进尺。在这宫里,人人谁不是明哲保身。本宫肯帮你,是本宫心善,但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于是把桑枝拉到自己身边来,冷声道,“本宫跟你说了,锦绣已经平安离开。信不信由你,想要寻死也由你。”
没料到向来不温不火的皇后娘娘突然发火,静妃一下震惊的没缓过神来。
见她惊讶地望着自己,皇后冷笑道,“你向来是纵性惯了的,从不肯为别人考虑,事事都以你自己为先。可偏偏你没本事,吃不得亏受不得委屈,皇上当初不是不宠爱你,你不肯有半点服软落得如今下场。太后不是没想扶持你,你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失了靠山。你自己失了宠,锦绣自然也要跟着你吃苦。不用本宫说,你自己也应当知道自从你住进永寿宫,锦绣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偏你又硬脾气,谁都敢得罪,你是主子,你硬骨头,被你得罪的人不敢动你,可她们敢动锦绣。”皇后说的毫不留情,“锦绣不负你,你自问是否也如她无愧于心?锦绣受委屈的时候,你在哪里?锦绣被你狼狈的送出宫去,一个人在外面忐忑不安时,你又在哪里?你的鲁莽,你的刚烈,带给你的是什么,带给锦绣的又是什么?事到如今,你仍丝毫不为锦绣着想,却对肯帮你的本宫放肆。你落得如今这个局面,除了因为皇上和太后之外,难道你自己就没有半点过错?倘若你当初不被废后,倘若你安安稳稳地坐在中宫,锦绣会受那么多罪?就算你们东窗事发,倘若权力在你手里,锦绣至于被仓促送出宫去?”
皇后从来没有这么冷峻过,一席话直指静妃软肋,也让桑枝听得心里直发颤。却又听皇后声音低缓几分,靠近静妃直直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道,“静妃,本宫和你不一样。本宫要桑枝,就要尽全力保她一生无虞。本宫不会像你一样在永寿宫苟安,让锦绣的生杀予夺都掌控在别人手里。本宫要把自己和桑枝的命,握在自己手里。至于你,”皇后面无表情地直起身,“要死要活都随你。就当锦绣瞎了眼罢,心心念念的人却是个只会耍横任性的懦夫。”
说完,拉着桑枝头也不回的走了。
桑枝懵懵的,一路被拉着走,看向皇后的侧脸,耳边不断回荡着刚刚皇后的话,一颗心仿佛被皇后的字字句句捣成一滩软泥,她浑身都酥。
然而,刚走到八角凉亭的位置,皇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桑枝,面色极其Yin沉,“桑枝。”
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明显带着怒气,桑枝心中一抖,连忙解释,“我叫林文澜!”是,她以为原桑枝早就不得好死了,所以就想着钻个空子玩个文字游戏罢了。可皇后娘娘显然不这么想,声音冷的像淬了冰,“所以你就胡乱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