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巨响,把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吓傻了,他们从没有见过顾夏发这么大的火,但又不敢淌这汤混水,上前劝解,只能低下头坐在座位上心惊胆战,期望这场令人受尽煎熬的会议能够尽早进入它应有的流程,他们可不是来这里观看顾夏举行的批斗大会的。但事实是,桌面那声巨响早已短暂的抹去了顾夏存储在脑海里的记忆,甚至是她的理智,直至会议结束,顾夏才发现自己忘了今日会议的主要目的,那她又做了什么?
顾夏竟然花了一场会议的时间去责难一个人,不顾形象,不顾她身份,也不顾她控制不住自己说出口的那些沉重那个人是否能够承受,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夏依旧还会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过份,如此不知体量,说话更是不知轻重。但如果当时的西枣能低下她倔强的脑袋,心甘情愿地承认她的过失,或许,顾夏就不会说这么多难堪的话把西枣惹哭了。事后,顾夏也会后悔,也会内疚,想过要不要找来西枣,告诉西枣自己的歉意,她并不是有意的,只是那段时间自己的情绪太过糟糕,总是起伏不定,她又无法控制,因为失控,说过的那些过激的话并非出于真心,希望请西枣谅解。
但顾夏的歉意并没有来得及传达,因为就在会议结束的那天晚上,健治的一通电话让顾夏无暇顾及她对西枣的愧疚与自责,因为就在那个晚上,她奔溃了。
健治告诉顾夏,明天,她不用来事务所上班了,今天下午,理事会下了决定,顾夏被停薪留职了。
那,我和你呢?
通知终究还是来了,顾夏的胸口莫名地一阵尖锐的抽痛,她幽幽地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
健治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没有给出答案。
我知道了。
仅仅只是三个字,没有多少含义或是象征,但顾夏已经知道答案了,她笑得无比苍凉,可惜健治看不到,或许他以为自己给出的答复并不会影响顾夏太多,因为他并没有具体的表示出什么。电话那头的那个女人声音是如此平静,与往常一样,温和而顺从地接受他的安排,健治笑了笑,告诉顾夏无需担心,他会解决好一切的,然后在相互道声晚安后结束了他们之间的通话。
那通电话过后,家里依旧安静,但顾夏不知怎么的就再也睡不着了,凌晨接近三点,她想起家里好像还有几箱顾客送给健治的洋酒,还留在她厨房的储物柜里没有拆封,不过想一想,顾夏不禁失笑,笑得古怪,她笑是因为有些承诺似乎已经实现不了了,具体的时间顾夏已是无法追溯,可能半年前,也或许更久远些,就在这个房间里,健治曾环抱着她,笑着对她说,等什么时候两个人都能清闲下来,就一起在家里做些菜喝点酒,过过日子,不要总是忙忙碌碌的。承诺说得认真,却一直没有时间实施,而以后健治应该也不会再有机会与她一起喝酒了。
酒,算是可惜了。
顾夏叹了口气,拖着空荡荡的身子跪在厨房的地板上,用力地从柜里拖拽出一箱积满灰尘的纸箱,手边没有剪刀,她想用暴力撕开封条,但是徒劳无功,烦躁地环视一番,顾夏发现洗槽旁的倒挂着的几把刀具,顺手拿起一把直接将封条捅破,像极了发泄,最后酒箱打开了,但顾夏也因为用力过猛,锋利的刀刃在她的手指上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她没有感到多少疼痛,只是涌出的鲜血太多刺眼,顾夏只随手从冰箱上是拿来块毛巾擦了擦伤口算是止血,便拿起一瓶伏特加走向客厅。
顾夏只不过想借助酒Jing的作用帮助她睡眠,但伏特加不是红酒,酒Jing度数太高又太过浓烈,丝毫没有意识的顾夏拿着瓶子就往嘴里灌,酒还未下喉,她就被呛得面红耳赤,喉咙火辣辣的灼烧感把她压抑许久的眼泪都逼出来了,毫无征兆,她居然狼狈地哭了,不是抽泣,不是无声落泪,而是呜咽地大哭,是因为蔓延在喉咙鼻息之间浊烈的痛感刺激了她的泪腺,还是因为她最近的遭遇,还有她刚刚失去的感情让她不禁痛哭落泪?顾夏不知道。她只是曲卷在沙发的一角,呆滞地望着前方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等待她的哽咽渐渐变得虚弱,等待她的身体感官逐渐趋向麻痹,直到某一个时刻,她能重新举起手里紧握的酒瓶,一口口灌入喉舌,机械地抬头,张嘴,吞咽,重复动作,舌尖的味蕾好像丧生了它应有的机能,酒不再是酒,而是一瓶毫无味道的白水,顾夏却依旧想要在“白水”中寻找刺激以获得清醒,但她已经醉了,黑暗的夜里,滚烫的眼泪还有静默而下,一道一道淌过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至直温度逐渐冷却彻底融合在冷冬时节的寒气里。
透过阳台的天空,天际的远方出现并不明朗的鱼肚白,清晨七点已过,沙发上的人早已昏睡过去,趴在狭窄的软发上长眠不醒,凌乱的长发垂落于地,半遮住她憔悴的容貌,shi答答的地毯上横躺着两只空酒瓶,有一只已经被摔碎了,玻璃渣子散落一地,客厅里显得有些狼藉,但更加狼籍的是那个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女人,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会延续她昨日的状态,空洞,静默,呆滞,似乎生活里,她剩下的只有酒